芥川以手掩唇微微咳嗽,他的对面乌瑟一样苍白无血色的面色,她还在吃糖,只要有空闲就没有停过,看似吃下后会有满足感,然而这是一种不得不达成的、必要的事情,而不是因爱好吃糖,何况翻来覆去就几种单调的口味,再是如何也总会厌倦会间隔些时间。

    注意到他的视线,乌瑟抬头看他一眼,忽然就笑了,在芥川看来她总是很莫名感到笑意,然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表达出来,“是好奇吗?”

    不等回答她把糖盒子打开,放到芥川面前,把每一种糖都找出来一颗,告诉他:“这些都是夹心或者掺料了的糖呢。比如这一颗,夹心巧克力镇痛糖豆,然后这一颗是草莓味爆浆镇静硬糖……”

    这应当能算作是弱点,然而没什么好遮掩的,因为是既定的事实,就注定会被他人洞察知悉,所以乌瑟从没想过瞒过谁,想知道那么就问,只要问了她会回答。

    “除去它们,还有一些不太经常吃的,很多抗精神类药物,不过因我的情况还好、它的副作用很有些厉害,很令人恼火,所以一般不会吃。”挠挠自己的侧脸下巴,乌瑟肯定地说道:“哪怕糖果再好吃我也不会。”

    听起来像是说明补充,然而很心虚呢,毕竟最开始去定制糖果,她也没有想好什么药物做什么糖,就很乱,就想到什么是什么,就导致——她喜欢的糖果里不一定是她需要的药物,而她需要的又不一定是喜欢的糖果。

    惆怅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慢慢看开,反正吃习惯以后就还是没什么大问题,再有真的很想吃某类糖果的话,那么就到了必要出门的时候了,很宠自己的乌瑟才不会委屈了自己,至于偶尔吃不对症糖果什么的……

    那,都怪自己太调皮了。

    推锅之后又不可能生自己气的乌瑟将这些小问题抛之脑后,她偏头轻微地咳嗽几声,不是感冒,也没有着凉,同样肺部呼吸道都没有毛病,但的确止不住咳嗽,喉咙会痒,咽喉处如同卡着什么东西一样,不上不下又咳不出,令人难受至极。

    又摁进去一颗糖果,她把糖盒子重新收起来揣在风衣的兜里,好一会儿才听到身旁的人问:“老师的精神不太好吗?”

    芥川的眉心间挤出皱纹,看起来相当不赞同,乌瑟顿了一下又笑起来,她挂起来的微笑一看就很随和当然也有着敷衍,但这的确是一个长达三年离群索居的人应有的模样,不过一些礼貌性掺杂在其中,就还是能令人理解地忽视过去。

    “这问题很没有意思呢。”因为如果要乌瑟认真回答的话,那必然会倾倒黑泥的,而那些负面太多的话不适合说给芥川听,于是她摁下这个话题。

    转过头去看隔间的另一边,沉浸在汤豆腐中的少女已经抬头,一本满足地将手放下坐正,眼睛亮亮的在等待他们。

    乌瑟慢慢地找准重心站起来,她的腿不好,撑着膝盖缓解低血压症状,边说道“今天就劳烦芥川君去结账哦,一会儿我和镜花酱在门口等你。”边把钱夹递过去,芥川接过后先一步出去,她对着泉镜花问道:“这样开心吗?”

    小小的和服少女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开心,狠狠一点头,露出点羞赧,然后在乌瑟要坐回轮椅时伸手扶住,被轻柔地摸了摸头。

    乌瑟就看见泉镜花比水天还要清澈的蓝色眼眸一点点亮了起来,她笑了笑,路上大概是已经肯定了面前的人好说话好脾气,就有一双手慢慢地放在了她的轮椅靠背上,因为没有被发现/拒绝,于是少女的兴致更昂扬了起来。

    在橘堂门口与芥川汇合,天色还早,至于能去哪里玩,泉镜花在芥川威胁的目光中慢慢举手,中华街、棒球场、横滨体育馆、横滨市开港纪念馆、县立历史博物馆……

    明明日常维持着无口萝莉人设,但在某些时候意外地天然黑,在乌瑟感慨人形导航格外好用→夸奖她的时候,泉镜花面无表情、语气平稳地说道:“整个横滨地图和建筑物的结构都在我的脑子里,这多亏了芥川大人的教导。”

    “啊,”乌瑟手肘搁在扶手上支着下巴,调转轮椅看着身后的两人,看起来温和依旧,然而她意外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镜花酱还有喜欢的什么吗?”

    “我喜欢兔子和豆腐,讨厌狗和打雷。”她略微鼓起勇气,在那样纯粹温和的目光中抬起头与人对视,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乌瑟大人有什么喜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