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没接着话头,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上午我到社公山脚下祭奠,不知道前天是您老寿辰,原想悄悄到镇南河边,答谢当初对我有恩的刘启发一家就离开,谁知道被上百官兵和民团用枪拦下来,想了想干脆来看看您老,可刚到您家大门口,又被几十个军人用枪指着了,心里挺恼火的,唉!国家军队沦为仗势欺人的狗腿子,不应该啊!”

    陈继尧竟然能理解吴铭的想法,沉痛地点点头悠悠说道:“我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福气!对了,你这军服是……”

    吴铭想了想,还是礼貌地掏出证明和军官证,递给陈继尧:“我此次来,是为了上饶北面的几股土匪,这些土匪不单止劫掠江西,也经常跑到浙西各县犯案,这么些年来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上海抗战期间,我带兵到杭州协防,上个月回来之后,奉命负责浙西与江西交界各县的防务,此次受司令部派遣,前来招安北面的几股土匪,如果这些土匪不愿意下山投诚,恐怕我还得领兵过来打上几仗,一来锻炼队伍,二来可以得到些助饷,缴获些钱财,我麾下弟兄和他们的家人都挺不容易的。”

    陈继尧听完激动不已,打开证明和军官证看了又看,一时间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脚步声传来,来人被拦在门外,吴铭吩咐放人进来,没想到端着茶壶进来的,竟然是熟悉的神色极为复杂的三姨太、双眼通红的汪月涵和三姨太的漂亮女儿。

    陈继尧匆匆擦去腮边的泪水,哆哆嗦嗦捧着证明和军官证,递到三姨太面前:“看看,你来看看,他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中校军官了,是来公干顺便看望我的,你快看、快看啊!”

    陈继尧言语间满是望子成龙的喜悦,三姨太接过看完,惊喜地叫起来:“是真的?”

    吴铭站起来行了个礼,苦笑一下回答:“不怪你这么问,毕竟我们才分开一年多时间……不骗你,是真的!”

    汪月涵一把抢过证明和证件,看完后大吃一惊:“吴铭?浙西保安司令部……你、你就是因为侦破正觉寺大劫案而闻名全国的浙军教导队长吴铭?名震全国的浙军直属教导团的总教官也是你?”

    吴铭挺平静地解释道:“那都是报纸吹捧出来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不值得如此谬赞。”

    “对了,你是怎么进入军队的?”汪月涵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吴铭想了想:“说来话长啊!对了,似乎大门外的军人对我有些误会,估计他们是你丈夫带来的吧?要是不希望你丈夫做蠢事的话,你最好尽快把你丈夫叫进来好好谈谈,不要造成什么误会……否则等会儿恐怕会出事,老爷子大喜的日子,又有那么多宾客,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吧?”

    汪月涵脸色突变,咬着丹唇快步离去。

    三姨太给吴铭和陈继尧斟好茶,缓缓坐下,拉过女儿的手介绍:“怡儿,你不是总问我三哥在哪里吗?如今在你面前了。”

    吴铭微皱眉头,但是看到清纯美丽的女孩羞涩的样子,心里那点儿疙瘩只好放下:“读高中了吧?”

    女孩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回答:“毕业了,我都满十七快十八了。”

    三姨太搂着女儿笑道:“她想学医,她二嫂说杭州教会医学院的教学质量最好,冬天不像北平协和医学院那么冷,也不像上海医专,男女混读,情况极为复杂,而且听说今年杭州那边招收女生班,所以我想下个月去陪她去杭州,参加杭州教会医学院的入学考试。”

    吴铭想了想,招手道:“子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