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日军依然用去三天三夜才拿下嘉兴城北一角,不得不说中国军队表现出了血性和勇气。

    夜色里,带着前线最新战况,刘建绪闯入位于南湖长生桥的右翼军司令部作战室,对在隆隆的炮声中凑在地图前查看敌我态势的张发奎道:“司令官,不能再守下去了,兄弟们伤亡惨重,再坚持下去部队都要打光了”

    “不行”

    张发奎脸黑得吓人,大声道:“委座的命令是不能让敌人进入嘉兴城一步,现在日军已经攻入城池,你我就该戮力杀敌,倾尽全力把日军逼出城池,就算最后力有不逮,我们也要自杀以谢国人,现在你却动摇军心……”

    说到这儿,张发奎全身瑟瑟发抖,怒发冲冠:“你若再说退,休怪老子军法从事我命令,你我两军必须在这嘉兴城,跟小鬼子拼个死活”

    刘建绪有点儿无语地看着张发奎。

    张发奎秉性忠烈,九一八事变后,张发奎主动请缨抗日,率部北上援助东北军马占山,但军费无着落,部队无法开拔。次年十九路军在上海跟日本人打起,张由北上援马改为东向援蔡,但军费还是无着落。第一次淞沪会战结束,张再次要求率部援黑龙江,蒋介石不允,反将其调往江西“剿共”。张发奎痛感国事危急而报国无门,于当年十月只身出国游历欧美。

    张在国外宣传抗日救国受各地华侨欢迎,在伦敦他发表谈话说:“如有机会,余愿率一旅之孤军奋起抗敌,期有报国仇于万一也。”在美国,一位医生名叫雅仑,用一个传家之宝的酒杯盛满白兰地对张说:“在我有生之年,如你能打败日本,情愿把这杯子送给你”。张发奎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三五年春张回国到南京见蒋介石,提出:“今后中国之出路,唯有抗战之一途”,蒋许他日后为抗日先锋。

    七七事变后,张发奎表示:“如果这次再不能对日作战,我决定入山为僧,今后永不问世事”。八一三事变,日军进攻上海,张任第八集团军兼右翼军总司令,在浦东击败日军数十次进攻并亲自指挥炮兵轰击日军司令部和日军于黄浦江上的战舰,给敌以重大威胁,被誉为神炮。

    随着日军在杭州湾登陆,蒋改任张指挥左翼及中央军。面对残局,张发奎仍表示:“尽最后一分力,流最后一滴血”。

    对于这样一位忠于国事的将领,刘建绪本来不该再劝,但权衡敌我力量,他依然苦苦建言:

    “司令官,北线我第十集团军已经快失去战力,而东线第五十五、第六十二和第六十三师也是受创严重,其余各部一时间来不及增援,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啊”

    张发奎瞪着刘建绪,冷笑道:“那请问新二师是怎么做到的?平湖地区防线漫长,新二师只有一个师,在日军飞机和舰队炮群威胁下,硬生生扛了半个多月,还打了日军一个反击,将日军一个师团及一个重炮旅团给灭了。现在我们有六个师又四个旅,兵力比吴铭足足多了四倍有余,难道还不能将日军驱逐出嘉兴城吗?”

    刘建绪都快哭了,谁不知道吴铭那家伙是一个妖孽啊?人比人气死人,谁敢跟那个愣头青比?

    内心哀叹,刘建绪再次劝说:“司令官,新二师武器装备冠绝全军,当初在玉山演习时,以一敌三依然获得胜利。我们还是现实点儿,认清敌我力量对比吧”

    “新二师战斗力虽强,但我们六个师又四个旅固守城池,远比新二师暴露在平原地区任凭日军舰炮和飞机轰炸好吧?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占了,为什么不能继续抵抗下去?”越说张发奎怒气越甚:“吴铭能在绝对的逆境下率领新二师击溃日军,难道我们就不行吗?我看还是某些人作战意志不坚定吧”

    刘建绪郁闷极了,就在他苦着脸准备上前线督促部队时,忽然想起一个主意,赶紧道:“司令官,你看这样如何,新二师乃是国军中难得的精锐,而嘉兴是乍嘉国防线核心重镇,我看于脆调吴铭部北上驰援,这样或许能将进城的日军赶出去”

    张发奎深深地一声叹息,他实在是对麾下各部恨铁不成钢。

    同样都是国军,新二师屡次取得大胜,成为国军在淞沪战场上的唯一亮点,与之对比的是手下各师连遭败绩,更有部队出现逃兵、溃兵,让张发奎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