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释然只觉得刁小四的一条左腿如星移斗转变幻莫测,全然不似自己往日所见的寻常招法,仅凭自己的一条右腿居然有独木难支应接不暇之感,不由惊怒交集。

    眼瞧着刁小四又是一脚踹到,自己的左腿招式用老完全跟不上对方暴风骤雨般的节奏,只得腾身踢出左足招架。

    如此双足对一腿,两人又接连交换了四脚,明眼人早已看出游释然在招式上落入了下风。若非刁小四力有不逮,大可一脚将他从悬阴桥上踹落。

    刁小四却是疼得龇牙咧嘴,整条左腿像是断开了一样,连着右脚也是酸软无力噗通一声趔趄倒地,忙不迭就势往后翻滚,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只要里子还在就不怕没柴烧,扯嗓门大叫道:“仙长,三公子,救命啊——”

    游释然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刁小四的每一腿都蕴含着诡谲之极的炽烈气劲,自己的脚就似不停踩在滚烫的炭盆里一般。幸亏他的功力远胜对方,否则保不准就会被烤成两条火腿。

    他吐气扬声迫出体内残余的火息,看了眼七八丈外的叶法善和唐鹤裳,见那两人激战正酣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当即足尖点地身形如巨鹰飞腾,一对鹰翅魔刃直取刁小四的背心和后脑。

    刁小四没想到贼老道和唐小三会双双放自己的鸽子。那唐小三生来一张白板脸,被人抢了老婆撒气到自己头上也没奈何,可贼老道整天好吃好喝居然也在关键时候耍花枪,实在没天理,难不成这两天烧鹅肉吃太多已吃不出味儿了?那也该早说早商量嘛!

    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耳听背后金风破空,顿时魂飞天外双手抓住铁索哧溜声翻滚到桥外,破口大骂道:“你个哈巴老道,老子烧了你的纯阳观!”

    “嗖——”不知哪里响起的一记镝鸣,游释然的身躯骤然僵硬,从半空中栽落下来,结结实实扑倒在了刁小四的面前。

    刁小四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就看到游释然的咽喉上斜斜插着柄刻刀,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业已气绝身亡。

    这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柔嫩纤长犹胜女子的手,从游释然的咽喉上慢慢拔出刻刀,再拿出一块雪白无瑕的丝巾轻轻擦拭干净,正是唐鹤裳。

    刁小四望着游释然一对定格了惊骇绝望之色的眼珠瞪着自己,倒抽口冷气道:“这是你老兄运气不好,遇上了这位白脸杀神。还是你老爹有先见之明,早早给你起好了名字——‘释然’、‘释然’,你到阴曹地府多喝碗孟婆汤也就释然了,可别老记挂着老子。”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圆滚滚的胖大黑脸,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右手提着黑拂尘叮叮轻敲铁索道:“刚才是谁说要放火烧贫道的纯阳观来着?”

    刁小四瞅着贼老道手里的黑拂尘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生怕他“一不小心”敲到自己的手背上,急忙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朝一日我发了大财,就给您盖座新观,观里再摆满美酒佳肴,让你住起来更气派更惬意,成不成?”

    叶法善点点头道:“行啊,等贫道啥时候住腻味了,就找你来烧了旧观盖座新的。”拂尘一卷缠住刁小四的胳膊将他提了上来。

    刁小四双脚踏在实地上,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惟恐唐鹤裳有样学样也找自己要好处。道观也就罢了,若是开口要造座青楼,那自己这辈子岂不还得学做****?

    他赶忙说道:“过了这座悬阴桥,前面就是四面窟,按照阵图所示应该就是颢天阵的最后一道关口,闯过去便到了虎戈寨。”

    当下三人通过悬阴桥继续前行,约莫百丈开外出现了一座巨型的天然洞窟。这洞窟乃是由数百块巨大的山岩堆砌而成,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岔路无数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当地人在前引路,只怕兜转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够寻到出口。

    卜算子因地制宜,在四面窟内放置六十四面大易金鼓,以八卦布列设下绝杀凶阵。

    然而游释然一死,负责守阵的虎戈寨众喽罗群龙无首,顿成了一盘散沙,集聚在按八卦方位摆放的一面面硕大无伦的金鼓前,眼睁睁瞧着刁小四等人浮现在鼓面上的身影长驱直入,茫然不知该如何运转阵法以拒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