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主事在这?”

    陈三郎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今日天气寒冷,看着就想下雨,陆清远不在县衙呆着,却守着这工地,实在跟印象中的颇不相同。不管如何,其都是出身大家族的富家子弟,清高读书人。修路又不是十分要紧的工程,正常而言,派遣个监工管事在此,足矣。

    那管事琢磨不透陈三郎的身份,笑着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事大人自从上任,各地工事都是亲力亲为,在外面的时间可比在县衙的时间要多得多,民众们都叫他做‘陆外跑’呢。”

    听到这个绰号,陈三郎哑然失笑,问道:“他不坐镇县衙,如何审理事务?”

    管事回答:“咱武平县,穷乡僻野,日常之际,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最大的事,就是陆主事上任,带领我们挖矿冶炼,算是能吃上饭了。”

    陈三郎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时已接近响午时分,到了饭点,就有人挑担着一桶桶的食物过来,桶面盖着盖子,还用棉布裹住,用来保温。到了近处放下来,打开铁桶,里面或是稀饭,或是馒头,以及一些咸菜之类,并无肉类。

    武平县生活艰苦,有一口吃的,有粥水米饭,已经算是极好的待遇,谁还敢去想吃肉?即使太平年间,寻常人家十天半个月也就吃那么一回肉而已。天天有肉吃的,只有乡绅大户才有条件。

    干活的民工们纷纷拢聚过来,但并不拥挤争抢,而是井然有序地排列起队伍,由此可知,这是经过管理约束的成效,否则的话,场面定然不会如此。

    陆清远上任不久,但已表现出不俗的治理能力,确实不错。

    陈三郎问管事:“管事,我们一路奔走,干粮都吃完了,正感到腹饥,可否打些稀饭吃,暖暖肚子?”

    那管事一听,怔了下,他倒不是觉得以陈三郎三人的行头,不该想吃这些东西,而是陆清远有规矩在,不许浪费半点粮食。

    这年头,粮食就是天,每天给工地人吃的,都是定量,该多少斤就多少斤,而分拨给工人的,也基本是均量。那么,要是给陈三郎三个吃了,必然就少了三份的量,这可不好办。

    这管事正在琢磨该如何回答,那边马蹄声响,回头去看,正看见陆清远骑马过来。

    武平县有马,不过数量不多,也就十来匹这样,其中只有三四匹健马,用来传信报讯的,陆清远所骑,还是一匹老马,无法奔驰得很快。当然,没有什么急事,也不必驰骋急赶。

    见到他来到,那管事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去。

    陆清远抬头就看见陈三郎,心里一个突,翻身下马,动作颇为矫健,疾步上来,低声道:“公子,你怎地来了?”

    却不敢声张,就怕走漏了风声,会给陈三郎招惹麻烦。

    陈三郎乃一府之主,身份非同小可,关系紧要,其便衣而至,本身就不符常理,存在危险。

    “难道,他是来巡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