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个可能性,钟捕头只感到手脚冰冷:他甘愿为黄县令效劳不假,不惜枉法杀人不假,但当要面对的文弱秀才,却可能会招惹神威卫时,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对方只是问了问名字,并无具体落实之处,可钟捕头浸淫官场多年,深谙其中三味,知道越是上位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往往都有深意在,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问名字,就是一件非常讲究的事情。

    在泾县,钟捕头跟随县尊大人曾接待过不少大人物,那些人就从不曾问过他姓甚名谁。

    不问名字,就表示人家压根子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譬如蝼蚁,毫无存在感。

    但现在,那虎威卫的首领问了陈三郎。

    此谓信号。

    钟捕头如何再敢轻举妄动?

    这事牵涉到虎威卫,必须禀告给黄县令知道才行。如何裁断,却是大人的事了。

    ……

    船帆飘扬,到了泾县,下船入城,一路无碍。昨天南阳府公布秀才榜单,泾县这边应该也已接到消息,并且县衙还得张贴红纸,以表庆贺。

    换句话说,黄县令肯定知道陈三郎考到了秀才。

    有功名,此身当不同,再不是任人把捏的平头百姓了。就算黄县令不依不饶,也得有所顾忌。

    今天县城内有人办喜事,却是刘家嫁女,把女儿嫁给城西的王财主。王财主年过五旬,是个鳏夫,不少人暗地议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谁叫王鳏夫能出三百贯聘金呢,这么一大笔钱,做爹娘的很难不动心。

    特别是刘氏夫妇,拿到聘金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都合不拢嘴。

    今天是黄道吉日,就把喜事办了,等时辰到,王财主过来迎亲。

    泾县巴掌大,有喜事,满城皆闻,许多人都跑来看热闹,顺便讨些喜糖吃,又有成群结队的顽童追逐嬉戏,笑语喧哗,显得甚为热闹。

    人群中忽而有了骚动,有人说:“陈三郎考完院试,从南阳府回家了……”

    “回家就回家呗,有甚大不了。”

    “你还不知道吧,人家考过院试,是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