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历一百年八月十四日,一场暴雨袭击了卡林迪亚港。

    翻滚沸腾的乌云将穹顶浸染成了灰黑色,无穷无尽的雨水漫天挥洒,冲刷着一片狼藉的港口,溢满的雨水贯入遍地是断壁残垣的城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肆意奔腾。

    暴雨搅动着海水,如墨的浪花一遍又一遍的猛烈拍击着海岸;远处的海平线上亮起的刺眼惨白色,数十秒后才响起凶兽低吼的轰鸣,仿佛在故意惊吓着这座在暴雨中死寂的城市。

    每年的夏季,卡林迪亚港都会时不时被暴雨笼罩,恶劣的天气往往会持续数日,最严重时,风暴会封锁航运,雨水会淹没道路,乃至整个城市都会被“泡”在雨水和倒灌的海水当中。

    每年到了这个时间,整个城市都会被雨水一点一点的淹没,从最外围的贫民窟,到普通的居民区,再到繁华的商业街和各个公会的驻地…最终只有教堂、贵族区和议会所处的高地能够幸免于难,变成“海中的群岛”。

    而今年的暴雨,似乎尤其的猛烈。

    面色阴沉的中年人背着手站在一扇窗前,稀薄的棕发不仅遮不住浮肿的眼袋,甚至无法完全覆盖头顶,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在掉毛的老狮子;而过长的脸孔配合他的鹰钩鼻,又像是某种食腐的动物。

    中年人并没有穿戴如今更流行的修身军装,而是在骑兵胸甲外罩着一件墨蓝色呢子风衣,宽松的袖口下还能看到在微微反光的金属护臂,碍事的三角帽则被扣在了右肩的束带上。

    即便在越来越先进的枪炮面前,铠甲已经成为一件无用的不便之物;但对许多上年纪的帝国骑士而言,穿在身上的钢铁也早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护具。

    奢侈的彩色玻璃窗在狂风吹拂下“呜呜”作响,配合着无数在玻璃上粉身碎骨的雨水,将潮湿的水汽渗入房间,带动着忽闪忽灭的煤油灯,散发出阵阵寒意。

    向窗外望了一会儿,中年人缓缓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身后房间里一众惴惴不安的身影,淡然的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谁先开始?”

    中年人用酒杯指了指桌上卡林迪亚港的作战地图:“我猜…你们应该有不少坏消息要告诉我。”

    令人不安的气氛中,簇拥在桌前的骑士和参谋们面面相觑。

    “呃…前沿阵地送来情报,发现外围阵地上有瀚土军队正在快速集结,有可能是打算趁着暴雨天气的掩护,发起新的一轮进攻。”

    死寂的沉默当中,一个年轻的参谋硬着头皮,在无数眼色的“鼓励”下站了出来,掏出怀里已经湿透了的报告:

    “据我们的侦察兵汇报?敌人在正北面的城门集结了至少三千人?约为五个步兵团的兵力,因此有很高的概率在计划从两翼先发起佯攻?掩护他们的主力……”

    “一帮臭鱼烂虾?不用考虑。”中年人直接打断了汇报,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暗红色液体:

    “他们没有重火力?没有十二磅加农炮,连六磅步兵炮都凑不出一个连!他们有什么?一万名装备了莱顿步的新兵?我在红月镇用几千人都能把克洛维吊着打?用得着怕他们?!”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