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樱仿佛是怔了一下,赶忙磕头谢恩,又恭敬地跪行到皇后裙边,道“皇后娘娘待奴婢恩重,奴婢叩谢娘娘将奴婢赐给公主殿下。”

    皇后虽然不在意一个小宫女的去留,可眼见姚今高兴,心中却有些不悦,碍于皇帝刚刚夸奖过这丫头,她也不好反驳,便毫无表情地挥挥手道“去吧。”

    阳樱听了如释重负,连连叩拜,姚今交代她几句便跟着帝后用膳去了。而阳樱一直跪着送他们进了花厅,低头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双手,腰带上洗得发白的颜色,心中仍旧有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几日前龙婉来送点心时曾探望过他们几个旧时跟随的小丫头,当时便问过是哪个伺候了公主的笄礼,说是公主改日要赏。后来她随着姑姑们给各宫送皇后赐下的月礼,炙手可热的宫苑自然轮不到她,也就被派去容嫔的清风馆送了几匹今年的颜色料子。容嫔容貌生得艳丽,只是性情十分冷淡,皇帝看在他父亲是工部侍郎的面子上去年晋了嫔位,其实素来并没什么太大的恩宠。

    那一日她跟着两个姑姑放下料子正要离开,清风馆的女官却说人手不够,让她们帮忙抬到库房去。这样的事情两个姑姑自然是不沾手的,便派了阳樱去,阳樱来回搬了两趟,待到东西摆好刚出了库房门,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并叫住了她。

    “这位姑娘,你是阳樱吗?”

    “我是。”阳樱有些奇怪,清风馆的内苑,怎么有侍卫能进来,“这位侍卫大哥,有何事?”

    年轻的侍卫露出春风般的笑容,从腰间取出一颗金灿灿的金珠,道“我是承欢小筑的,奉雅公主之命来嘉奖你,公主说,笄礼那日你服侍她服侍得很好。”

    阳樱看了看那粒有东珠大的黄金,摇摇头“分内之事,不敢领赏。这里是内苑,这位侍卫大哥虽然有公主之命,却还是快些离开为好,若是清风馆的人发现了,侍卫无故进入内苑,那是要治罪的。”

    “没关系,我既然进来了,便是正大光明的。”卫燕将金珠收回,正色道“既然姑娘不肯收,那公主殿下还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话?”

    “公主再入咏阳殿之日,请姑娘在午膳时分等候在公主和陛下他们去花厅的路上,并请姑娘谨记刚刚说的,分内之事,不敢领赏。”

    阳樱沉吟片刻,四下看了一圈,确无他人,便郑重点头“阳樱记下了。”

    时至今日,阳樱终于明白这位公主的意图。可她不明白的是,不过一面之缘,这位有些奇怪的公主却肯为她做这么多谋划,不过就是为了将她风风光光调到自己身边。若说是龙婉的功劳,自己与龙婉的情分远不至此,那这位公主——到底是为什么呢?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而李朝偌大的皇宫里,多少人的心思正如那万花园里千百种花卉,每一朵都有着自己的形态,自己的打算,自己的心思。

    将阳樱调到身边做一等宫女,一方面是姚今看不中承欢小筑里的歪瓜裂枣,也能减轻龙婉的负担;一方面,她觉得阳樱真的很像她自己,像她刚到sks时的样子,很努力也不得志,安安静静却不甘心的眼神,她忍不住想拉这个小女孩一把。

    姚今这样东想想西想想,自己在承欢小筑的园子里乱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口,一看守门侍卫的背影不是卫燕,便无聊地打算回头,才走两步想想不对,自打卫燕那天帮她去了一趟清风馆,已经有好几日没看到他了。

    “今日守门的怎么不是卫侍卫?”姚今端正公主的姿态,问道。

    “回禀公主殿下,卫燕昨日已被调出宫了。”

    “什么!”姚今一下子惊了起来,但看到侍卫那奇怪的眼神,顿觉不妥,自己咳了两下道“本公主从前与卫侍卫相识,他若调离理当来跟本公主告辞一声,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回禀公主殿下,奴才也不太清楚,似乎……似乎是卫燕家中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