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一轮明月孤单悬挂在漠北苍凉的夜空之中,显得有几分寂寥。树影婆娑,皎洁的月光透过昏黄的秋叶,洒在幽静庭院的地面之上,又是一个宁静凉快的秋夜。

    李沧澜满脸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他已经忘记这是这三年来第几次做的,这重复的梦了。一样的老者,一样的剑,一样的看不清面容,不一样的只是梦的最后,这一次自己竟然淹没在一片血光之中。

    不安的情绪来自于山林之间,近几日来,每每他上山练剑,便能邂逅成群结队迁移的动物,平日里不可一世,横冲直撞的野猪也似转了性一般,畏畏缩缩,不敢发声,不时打颤的猪蹄证明了它们的极度恐惧。

    闭上眼,睡梦中的尸山血海顷刻间便又涌现到了眼前,李沧澜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牌,一阵暖意流经手掌直达肺腑,心中烦郁暂缓。可无论如何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推开门,银色的月光顺着门框撒了进来,一片温柔。庭院里的梧桐树下悄然站立着一个人影,却是父亲。似是听见了儿子的脚步声,李河图缓缓转身,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点声,你娘睡了。”

    父亲的眉目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清晰,剑眉入鬓,漆黑的眸子折射出微弱的月光,就仿佛这漫天的星空一般浩瀚。李沧澜从未发觉父亲原来这般好看。

    他手中提着一柄碧青色的长剑,发出莹莹的绿光,那光芒带着一丝朦胧,就仿佛夏日麦田中的萤火虫,竟也是这般的温柔。剑锷的款式古朴素雅,是父亲一贯钟爱的类型。剑锋幽幽,似有寒芒,暗示此剑绝非凡品。

    这便是自己从菜园子里,亲手挖来的那块绿石铸成的剑吧。

    “想知道它的名字吗?”父亲带着笑,声音很轻。

    李沧澜点点头。他无论如何也想知道这样一柄让父亲呕心沥血铸造的剑究竟是个什么名字。

    “碧浪,它的名字叫碧浪,我早就想好了……”李河图的眼神,温柔而哀伤,眼眸深处,似有久久挥散不去的倒影。

    “碧浪,碧浪……”李沧澜不由得又多念了几声,这剑发着莹莹碧光,说它像是碧色的浪倒也很形象。不由得又在心里默默赞叹了几遍这名字,老爹取名果然有一手。

    “臭小子怎么还不睡?”李河图似是终于回过神了,话语中开始带有几分责备的意味。

    “我做恶梦了,睡不着啦!再说了,老爹你不一样没睡,你怎么不睡?”李沧澜对父亲的语气似是颇有几分不满。

    李河图沉默了半晌,答道:“我也是……”

    小小的庭院里似是一下子又静了下来,只剩下秋风摩擦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李河图不知道一个院子里的两个人同时做恶梦的概率会有多大,他甚至不想去问孩子梦的内容。因为他怕听见儿子说也梦见了那一片尸山血海。

    “你知道这剑还欠缺点什么吗?”李河图似乎是有意转移话题。

    李沧澜眼神带着几分困惑,又将这碧浪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解的摇头:“我只觉得这剑漂亮极,也锐利极了,哪还有什么欠缺?”

    听着孩子的夸奖,李河图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欣慰。这碧浪剑取材于那天陨之石,材质非凡暂且不论。自己是实打实耗费了三年光阴,日日夜夜,呕心沥血锻造所得,为了铸造此剑可谓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四尺剑锋之间,实是自己一生心血之所凝。

    此剑已是今生铸剑技艺之顶峰,自己绝无再有超越此剑的可能,这点李河图心知肚明。饶是其在锻造工艺上早已登峰造极,李河图却仍有所遗憾,只因那流传在铸剑界的一个传说“神剑皆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