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树寸泓的后山小院里燃起了炊烟。老酌走进屋子,问道:“绵绵,晚上想吃什么,爹爹去做。”

    容绵每月都会在后山住上两晚,这是老酌在与容家夫妻的较量中,为自己和女儿争取来的。

    容绵走到父亲身边,抓起他粗粝的大手,“爹爹在做什么木匠活?”

    怎么连指甲缝里都渗血了?

    老酌想在容家拿出嫁妆时,送给女儿一个惊喜,故而隐瞒道:“给隔壁家做的衣柜,有点棘手。”

    父亲憨憨的性子,不像是会装着事不说的人,容绵用自己的脸蛋蹭了蹭他的掌心,“爹爹别累到。”

    老酌抽回手,拍了拍掌上的尘土,“爹爹脏。”

    容绵抱住他的手臂,“爹爹才不脏。”

    老酌嘿嘿傻乐,满心满眼全是女儿。

    看着父女俩,宋筠单手撑额,凝着跳动的烛台,心叹灯火璀璨的深宫还不如烛火一盏的民宅温馨。

    等老酌离开,容绵看向宋筠,“到底是谁呀?”

    宋筠定眸,凝睇她双眼,“倘若你事先知晓徐国师心有所属,还会嫁过去吗?”

    容绵一时间无法回答。

    自小寄人篱下,怀着感恩的心,很多时候需要说服自己逆来顺受。不管徐茗衍有无心上人,养父养母都会强迫她嫁人,无论她是否情愿。

    若用养母乔氏的话说,徐茗衍和她乃云泥之别,徐家应了这门亲事,是高抬了她,哪有她拒绝的份儿。再说,谁在年少时还没经历过让自己惊鸿一瞥的月光呢。

    容绵绞了绞十指,“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宁拆庙,不拆婚,宋筠哪会刻意去破坏同门师弟的婚事,看得出,徐茗衍对容绵很满意,是丈夫对妻子的满意,但其中是否含有情愫,就无从得知了。

    若容绵同样对徐茗衍满意,且不在乎他的情史,自己无话可说。

    等了一晌,才听容绵喃喃道:“我没得选,而且,我也不在乎一个人的过往,只在乎这个人的今后。”

    当初觉得这门亲事还算可心,也不是冲着徐茗衍有多喜欢自己呀,而是看在徐茗衍的为人、名声、学识和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