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里坡。

    这里山谷宁静,鲜花遍野。

    一位白衣公子,衣袂翩翩,站在一座墓碑前,久久未动。

    “阿秀,好久不见。”

    她轻喃而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忽尔一掠衣摆,靠着台阶而坐,她拿起酒壶,先敬阿秀一杯,然后抑头喝了一大口,啧啧两声,豪放的一抹嘴角。

    “阿秀,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游遍大江南北,行侠仗意,当真快意江湖。”

    “比起那些情情爱爱来,这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可是……”她转过头去,看着墓碑,“对不起,我还是会想起他。”片刻,她又喝了一口酒,潇洒的说道,“你说,他有什么好的……对人总是那么冷漠,只除了你。”

    她吸了吸鼻子,过了半晌,又一些苦笑,“阿秀,其实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他写过信,虽然没有署名,但他应该知道是我吧,可他从来没有回过片言字语,也从没来寻过我,你说,是他根本没有收到,还是当真没将我放在心上……终究是我一厢情愿了,这么多年了,阿秀,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连着喝了两口酒,心中烧得痛,突然听到有马蹄声,她警觉的站起身子,远远的瞧着一骑驶来,她一怔,又立即回过神来,藏于一旁的林子里。

    英武跳下马,手里提着一个蓝子,装着香烛纸钱,他脚步沉重的一步步来到墓碑前,将竹蓝放下,抬头之际,突见墓碑侧的酒壶,心下一惊,立即上前拾起来查看。

    徐盛暗叫一声不好,赶紧缩起身子,一颗心跳个不停。

    英武四下张望,是谁来过?

    阿秀的墓当年是他亲手所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阿秀也没有亲人,她一直挂念的母亲,在福王被擒之后,在苏州自杀身亡,除了宋玉,他曾带她来过,而显然,宋玉在皇宫养胎,绝不是她。

    英武寻了一圈,仍无所得,他站在碑下,低头看着手里的酒壶,竟是愣愣出神。

    而躲在林中的徐盛是泪流满面,四年了,她再见他,却不敢现身,终是放不下,终是做不到潇洒,那怕她游历数年,一切都变了,可不变的还是那颗心。

    想起她离开那日,她曾偷偷来到那间小院,英武为阿秀置的那间房子,未料他也在,她跟着他找到了阿秀的墓地,见他坐在墓前,默默饮酒,那么孤寂与悲伤,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她曾听天保说过,阿秀死那天,他的疯狂,她想,他该是多么的爱她的呀,甚至比她想的还要爱,而那一刻,她也有那么一点点责备阿秀,这么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她就怎能舍得离他而去?

    那日,他在墓前坐了一天一夜,她便陪他一天一夜,次日,他离开,她也离开,她站在阿秀墓前,十分豪情壮志,“阿秀,我走了,我要忘了他,我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子,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你也不想让我变成一个老姑娘吧……”

    这一走便是四年,悄然无声,连小玉也没有告诉,她也的确过得肆意充实,见过无数美男,优秀的,有担当的,可却没有让她心动的。

    原来心里驻定了一个人,好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