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内,两名太监正在相互低语。

    其中一人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禁叹了一口气,对另一人低声道:“没想到皇上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这饭菜莫说皇上,就连我看一眼都不想吃。老佛爷真是狠心,虽然皇上不是她亲生的,但好歹也是醇亲王福晋的儿子,这里外都是老佛爷的亲人。”

    他一面摇头叹息,一面将看不上眼的饭菜装入食盒中。

    另一人回头看了一眼,见膳房人少,凑近那人身边,低声道:“我听说皇上听信了谭嗣同他们的鬼话,利用变法捕杀老佛爷,结果被袁侍郎偷偷给告了密。就这样,不仅皇上被老佛爷软禁,还有那些心向皇上的大官们没有一个好下场。”

    那人听了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低声道:“我挺同情皇上的,以前咱们的皇上是前呼后拥,现在的皇上只能是孤苦伶仃。就连珍小主都被老佛爷打入冷宫,每逢初一十五还要她下跪听着老太监的训斥。要是皇上知道珍小主在冷宫是这么过的,只怕看到这饭菜就更加吃不下去了。”

    另一人将最后一盘菜放入食盒,又将食盒盖上,笑了笑,对那人说:“那都是主子们的事,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你同情皇上和珍小主有什么用!还是小心干活,莫要触怒了老佛爷,不然你比他们的下场更惨。”

    那人点头笑了笑,没有再往下接着说。提起食盒,转身之际又叹了一口气,便要往膳房门外走。

    一直听着他们低语的高林,笑眯眯的迎上前,道:“又给皇上送膳啊!”他环顾四周,凑近那人,低声道:“刚才我听见你们说的话,对皇上也很同情。我们作为奴才,也帮不到他。不如,也让我去尽点心意。”

    他对二人笑了笑,见他们似是有些犹豫,又道:“我虽入宫比你们早,但是我却从没有见过皇上。以前听崔管事说皇上长得英俊,所以我就好奇,想去看看。等哪日出宫办事,也好跟别人说我是见过天子的人呀!”

    二人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听他提到崔管事,不禁有些好奇。一个膳房的杂役,是如何能与崔管事有联系的,就问:“你认识崔管事?”

    高林挺直腰杆,呵呵笑了笑,道:“我与崔管事那何止是认识,我就是崔管事带进宫里的。他与我在宫外就有交情,连我爹娘也与他相熟,不然他哪里会带我进宫。”

    二人听说他是崔玉贵的人,那便是慈禧的人。二话没说,直接把食盒递给他,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以后给涵元殿送膳的事,不如就交给你了,你是崔管事的人,自然一心向着老佛爷的。”

    高林接过食盒,高声笑道:“那是,我当然是一向帮着老佛爷做事的。”说完,对二人点了点头,提着食盒得意的走了。

    经过西宫门时,宫琦见他今日提着食盒大摇大摆的走来,向前迎了几步,笑着问:“高公公今日看上去是有喜事啊?是给皇上送膳?”

    高林点了点头,一面往前走,一面笑道:“这往后都是我给皇上送膳了。”

    想到皇上的膳食,他叹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宫琦,低声道:“皇上的膳食不好,老佛爷下令只给皇上吃普通的饭菜,膳房里那些太监们又没几个好心眼的,就更加克扣皇上的膳食。我看着过意不去,就把这个活接来了,往后趁着膳房人少,也能帮着皇上一点。”

    宫琦点头,低声道:“高公公对皇上的忠心,实在令我敬佩。而我守着宫门,却无法探望皇上。高公公见到皇上,帮我向皇上请个安。让皇上知道我们这些人还在等着他,盼着他出来的那日。”

    高林笑着点头,疾步往瀛台走去。他走到岸边,停下脚步,对湖中间的宫殿看去,一阵北风吹来,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叹道:“就快要下雪了,湖中央只怕更冷了。若是珍小主知道皇上一直以来缺衣少食,又要伤心流泪了。”

    他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划着小船慢悠悠的往宫殿那边去。

    载湉仍是靠在床上看书,一来身子确实没有大好,二来天气越来越冷,只得在床上暖着。再说,即使起身,也无重要之事。他想,又何必来回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