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靠在门框上,懒洋洋晒太阳。看见路大郎从对面走过来,随口问道:“哥哥好么?”

    “好,好。”路大郎习惯性地点头。“员外不在店里做活计,怎么有闲在门口闲站?”

    黄建道:“现在皮革太贵,买了制成靴子,也没几分利息,有什么活计好做。”

    听了这话,路大郎深有同感,重重叹了口气:“是啊,自过了年节,熟皮的价格便一路攀升。皮衣皮靴的价钱又不能涨,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活路。”

    说着,到黄建身边,一起站着,看着街上的人群出神。

    他们两人一个制衣,一个制靴,都是在并州毛皮生意兴盛之后,从外州搬来的。可惜生意好了没有几个月,熟皮价格突然疯涨,生意眼看着做不下去了。皮衣皮靴本就是新事物,刚刚打开市场,涨价卖给谁去?最近并州城里制衣、制靴的生意都难做,天气又暖了,众人只好苦熬。

    黄建叹口气:“若是熟皮价格一直不降,到了秋天还是如此,并州就待不下去了。”

    “可不是。可怜我来这里只有数月,本钱都没有赚出来,这次可是坑得苦。”

    两人同病相怜,站在黄建店铺的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倒着这几个月的苦水。

    正在这时,一样制靴的余员外走过来,看见两人,高声道:“你们两个倒是清闲,在这里闲聊。货场那里刚刚揭榜,没有去看么?”

    黄建懒洋洋地道:“生意不好,哪有心情看衙门如何胡弄!员外,榜文说的什么?”

    余员外近前,对两人道:“这对我们可是大事!榜文上说,现在城里生皮山积,鞣皮价钱过高,熟皮涨价,导致并州的毛皮生意大跌。官府为解此困境,决定再建两处鞣皮工场。为了凑本钱,由并州衙门做保,向民间发行债券。若是工场建成了,三个月后给两成利钱,若是不成,也有本钱。”

    路大郎摇头:“我们小本生意,哪里有多少钱去赚他两成利钱!这算什么大事!”

    “痴啊!”余员外一拍大腿。“现在熟皮涨价,还不是因为生皮鞣不过来,鞣皮涨价了。只要再建几处工场起来,鞣皮的多了,熟皮的价钱不就下来了?熟皮便宜,我们的生意就全都活了!”

    路大郎猛一抬头:“员外说的是,真是这个道理啊!年前我们的生意做得好好的,等到年后,大量北地毛皮过来,工场做不过来,熟皮价钱才涨上去的。”

    黄建道:“员外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还是没钱去买什么债券。”

    余员外摇头叹气:“你们哪,真是鼠目寸光。衙门为何要发债券?建工场没钱了!贩皮和鞣皮的商会从熟皮涨价赚足了便宜,必然不肯拿钱出来,这些债券就要靠我们这些人帮衬。你们看,最近我的生意也不好,尚且买了二十贯钱的呢!”

    说完,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给两人看。

    黄建接过债券,见上面写明了是用于建设鞣皮工场,写明二十贯,有并州衙门押记。

    与路大郎对视一眼,黄建道:“员外讲得也有道理,想当初因为并州有鞣皮工场,熟皮才比其他地方都便宜,我们才到这里来做生意。若是再建几处工场起来,熟皮的价钱不定就会降下来。不如这样,我们也去认购点债券。没有余员外这么多本钱,三贯五贯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