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正在城中巡视的石全彬得了消息,急忙赶回衙门。各自见礼,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询问议论着当日的情形。

    杜中宵的心思在近些时间的战事上,说的简单,不能满足这些人熊熊的八卦之心。石全彬把击毙耶律宗真当作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事,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说的活灵活现。众人一边听,一边赞叹。

    看见使节不宣圣旨,赐御酒的也不拿酒出来,都在那里听故事,杜中宵对韩琦小声道:“相公,诸使从京城来,当有圣上和政事堂的托付。”

    韩琦点了点头,拉了曾公亮到一边,道:“内翰,此来可有宰臣话语?”

    曾公亮道:“有。且请李团练来,他带得有圣上话语。”

    叫了李玮,韩琦和杜中宵与两人到了后面,各自落座,拱手道:“外面人多嘴杂,里面讲话。”

    曾公亮道:“在下离京前,庞相公特意召见,言如耶律宗真果毙于唐龙镇,则其军必乱。相公言穷寇勿追,已立大功,不必多求小胜,以免有失。”

    李玮道:“官家言,一切谨慎。二相公为边帅,许便宜行事。宗真一亡,契丹必生内乱,本朝坐观成败即可。不必逼虎入绝地,过于撩拨契丹人。”

    韩琦道:“灭宗真已是大胜,朝廷谨慎也是对的。不过,我与韩待制已命大军北上,取契丹的河曲数州。你们二人回去告知圣上和庞相公,河曲之地我们能取则取,契丹死守则会退回。”

    曾公亮和李玮点头,一起表示必然把话带到。

    两人带来的话不是朝旨,只是表明宰相和皇帝的态度,供韩琦和杜中宵参考。面临大胜,朝廷虽然有意保守,却不能直接命令韩杜二人退兵。如果那样做,以后的仗就没法打了。这就是韩琦坐镇这里的作用。如果只是杜中宵一个人,朝廷表明不想大打的态度,他命大军北上就要仔细掂量了。

    皇帝和朝臣只见知道战果,这一仗到底怎么打的,杜中宵的军队相对契丹的战力如何,他们都一无所知。仅仅三万人,还是营田的厢军,对契丹大举进攻过于玄幻了些。

    曾公亮详细问了杜中宵北上的部署,一一记下,道:“待制且小心,河曲之地不只有契丹大军,还与党项为邻。宗真一死,党项人未必如从前恭顺,与我争河曲也有可能。”

    韩琦道:“我已命麟府路和并代路一共四万兵马,到唐龙镇来支援,枢密院并无异议。朝廷可命秦凤、环庆和鄜延三路兵马集结,以当党项,以防党项生事。”

    曾公亮道:“相公的话我记下了。只是那三路精兵随狄太尉南征侬智高,只怕当不得大用。”

    韩琦道:“只要有兵马集结,让党项不敢以倾国之兵夺河曲就好。如果耶律仕守不守三州,带大军回上京,我们七万兵马,也不怕党项人来。”

    商量了战事,曾公亮一一记下,四人才重回厅里。

    打了胜仗,朝廷会维护前方将帅的权威,有不同意见,也只是提建议,由主帅自己决定。当然,如果不按朝廷说的做,打了败仗,建议就不只是建议,成了罪状了。如果最后胜了,当然一切好说。

    石全彬已经吩咐准备酒筵,见到韩琦和杜中宵出来,高声道:“今日众人欢聚,甚是难得,痛饮一场,以庆贺大胜!两位相公且来做,你们不来,别人如何敢饮酒?”

    石全彬的嘴里,杜中宵的地位这几天一直上升,现在平时称呼,待制减少,经常称相公了。没做过宰执,杜中宵这个相公,着实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