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蝉鸣阵阵。

    十几岁的周然在教室里听数学题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宋许阳正在南方闷热的工厂里搬着沉重的货物。

    在这种工厂里,要男生要的少,加上现在加强了未成年人童工的管制,宋许阳费了点力气借了张身份证才进来的。

    但因为他长得又高又壮,倒也没有人怀疑。

    按小时算工资,一小时19块还管饭,流水线作业,他这样的男生则要多出力气来搬货。

    这个工作也是不怎么容易得来的,工厂要男生要的少,基本都只要女生。

    流水线上有线长管着,不许人说话,快速流动的货物,沉默的环境,把人训练成一颗颗不断转动的螺丝。在这种情况下,你没有办法思考,就想着把时间熬过去。

    半小时午餐时间,吃了饭趴在工作台上眯一会就又工作了。

    宋许阳注意到这里有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孩子,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有跟不上速度的阿婆,脚边和周围堆起来的货物都快把自己埋起来了,也没有人去帮忙。

    因为一旦去了,自己的也会堆起来,时间挤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宋许阳以前从没想到这世界上有人是以这样的方式活下来的。

    他以为最坏就是街边卖东西了,但也只是少数人而已。

    大部分人都从事着体面的工作,轻松自由。

    刚结了婚,和丈夫一起来打工的十几岁的农村小姑娘;家里有三四个孩子,辛苦供养孩子老人的四十岁阿姨;家里没人管,五十多岁年纪了还出来工作的阿婆。

    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人生里挣扎,好像,他的痛苦和经历也算不上什么了。

    这里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洗个澡,两眼一闭就能睡到第二天。

    偶尔放假的时候,宋许阳会去发传单,找倒夜班的临时工作。

    他几乎是拼着狠劲儿的工作,不要命一样。

    这样就可以忘记,就可以忽略如今的处境。

    没有人可以聊天,他换了手机号,和过去的一切做了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