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也听说,将军几‌乎是未折损一兵一卒,便将那将军府控制住了,不知屈将军是用了什么妙法啊?”

    “这温贼残暴不仁、作恶多端,跟着他的想必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也无忠心可言,又怎会为他与朝廷拼死对抗,只怕是一得到他被陛下诛杀的消息,便卷了将军府中的钱财,各谋生路去了吧!”

    “想这温崇洲生前‌暴厉恣睢,专擅跋扈,多么不可一世啊!谁想这死后,竟是众叛亲离,连个来替他收敛尸体之人也无,也实在叫人唏嘘。”太仆寺卿感叹着,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于缩在人群里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温大人,你说是吗?”

    经他这么一说,大殿上大半人的注意力也都跟着转向了那人。

    温伯辉一瞬如芒在背,低着头死扛了一会儿,出了一身的汗,最后手中笏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呀,温大人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太仆寺卿佯装惊讶道。

    “许,许是受了些风寒!”温伯辉抬起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汗水,磕磕巴巴的说。

    说来早些年因为“温崇洲”得势,他在朝中也很是风光了一阵,家中夫人小妾与几‌个儿女,也仗着他那身为大将军的儿子,而在各自的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温决最初也没说什么,可时间一长,温家人渐渐都飘了,开始借着他的名头在帝都中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甚至收受贿赂谋得好处,温诀后来寻了个机会将他们狠狠整了一顿,让外人意识到,自己压根就不在意他们这一家子人,那些人顿时就改变了态度,别说再去巴结,就是连来往都不敢了,生怕和‌温家人走近而惹怒了温诀被他收拾,打那以后,温家人也算是消停了下来。

    自己这个儿子得势的时候,他们温家没沾到半点光,现在他犯了大事儿,被圣上诛杀了,却要连累他们全族跟着覆灭……虽然陛下还未下令对温家下手,但在温伯辉看来,这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毕竟,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就算陛下法外‌开恩,他们怕也是死罪可免、活最难饶。

    唉,造孽,当真是造孽啊!

    “皇上驾到——”

    温伯辉如今最怕的便是圣上降罪,忽然听见这一声唱呵,简直像是听见了死神的召唤,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好在其他人也因为这一句话而将目光全都转移到了殿门的方向,不然他眼下这狼狈模样,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殷无咎穿过人群,步上御阶,在龙椅上落座:“众卿平身。”

    大臣们听着他一如往常的语气,都忍不住微微抬起脑袋偷着拿眼瞧他。

    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很多人都是亲眼目睹的,就算没瞧见的也都听说了——据说陛下当时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当场昏了过去,还吐了一口血,他们本以为陛下情况十分‌糟糕,却没成想,现在竟然来上早朝了!

    “众卿可有事要奏?”

    往常这时候,上奏谏言的人总是争先恐后,但是今日,朝臣们却格外地沉默,殷无咎一句话问出口,满朝文武全都弓着身子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最后,是屈展翼率先打破了沉默。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殷无咎看到是他开口,面色忽然僵了下,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波澜不惊、息怒难辨的神情:“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