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秦非明离开了万渡山庄。

    有很多事,事先都有预兆,唯独离别这回事,要么无声无息,要么猝不及防。

    颢天玄宿一大早醒来,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他换了衣服,匆匆去了师父房里,师弟跪在师父面前,低头挨骂。

    只听了几句,颢天玄宿就怔住了。

    “丹阳。”颢天玄宿等师弟一起离开,走到途中,语气也凝重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丹阳侯挨了半天的训斥,师兄一开口,转过脸,说不出话来——大夫来了,看过了宁无忧的模样,四个月的胎相本来就很不稳,又在孕期胡来,现在是他们自作自受,这些话,他一句也说不出口,昨天的事,更说不出口了。

    “婚事推迟了。”只有这话说得出来,大夫看过了,听说他们还打算办了婚事,顿时拂袖而去,直说现在的情状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未定之数,之前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天府南渊气了一阵,还是派人去挨个通知,找了个别的理由,虽丢了面子,也比没了孩子好。

    “丹阳,你还好么,”颢天玄宿心底暗暗叹气:“不如让如晴去看一看,你现在去……只怕对病人不够好。”

    丹阳侯呼吸一阵混乱,两人又走了一阵子,他忽然开口:“我想送他下山。”

    颢天玄宿看向师弟,丹阳侯想得很艰难,这个决定于他并不容易,可他也清楚,只有将宁无忧送走了,他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宁无忧喜欢的是另一个人,是一个看着就会欢喜的人,不是他。但他已经喜欢这个让人恨又让人没法子的地织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有了,只差一个成亲,就要共渡这一世了,他做的不够好,也不是别人能插手进来议论的。

    “我送他回去,”丹阳侯说的是自己家里,爹和妹妹和宁无忧都见过面,也相处的不错,在那里,也许更像一个宁无忧想要的家的模样,低声道:“等过了这一阵,我再去接他回来。”

    过了几天,小宁收拾了东西,一路不回头的下了星宗。

    丹阳侯不放心他一个人走,跟在后面,小宁没回头看他。快到家了,丹阳侯想走过去了,宁无忧回过头来,寒冷的眼睛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去敲门了。

    这眼神让人心里发颤,丹阳侯不知道有一天这样,他没有走过去,只看着妹妹出来了,门又关上了。

    师父说过了,师兄也说过了——不可急切,要懂克制,要好好地、温柔的、体贴的对待喜欢的人,要足够耐心、足够忍耐,甚至要学会装作不在意,等待自然而然变得好,或是相反。

    但他一开始不知道,做不到,是什么结果。

    喜欢和不安,担忧和焦躁,愤怒和怨恨,他想让一切都变得好,偏偏让一切不可收拾。

    岳万丘接到帖子的时候,神色大变,匆匆忙忙的去了后门。

    过去的少年人要见他,送来了帖子,岳万丘放下别的事,去了后门。树下,秦非明神色难辨,春风拂过白衫,微微一礼:“执剑师,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