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涂诗刚睁开眼,窗外丫鬟低声交谈的“叽叽喳喳”的声便传进她的耳里。

    懒懒地打个“哈欠”,涂诗双手叠搭在被,右手食指轻扣着左手手背,片刻后,才唤了冬窍与知夏进屋伺候。

    屋门被人推开,冬窍与知夏端着洗漱的东西走进屋子,知夏刚放下手中洗漱的铁盆,就像个小麻雀,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地说:“小姐,小姐,云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涂诗打着哈欠慢悠悠撑起身子,疑惑地看向知夏,挑眉问:“何事?”

    知夏笑说:“云婷与小厮春宵一度被许多下人瞧见,许是有了前车之鉴,云府立即封锁消息,下查此事。他们查出云婷中了春药,却查不出下药之人,听伺候云婷的丫鬟说,云婷都快气疯了,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自醒来就骂骂咧咧的。”

    涂诗晒笑,“理应如此。”

    回忆中,花想容被人诬赖与王昇通奸时,唯一能护她周全的云辞月却外出不在府内,云府便不顾她的哭诉与委屈,把她关到宗祠禁闭,罚跪,罚抄女德女戒五天五夜。虽然这些惩罚对于一个犯了通奸罪的女人来说,已算得手下留情。可花想容是谁,花府上下齐齐捧在手心长大的娇娇女,却被云府中人视为草芥,日日夜夜跪在暗无天日,阴森诡异的祠堂中以泪洗面,哭累了就睡,哪怕睡着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被惊醒继续哭,如此反复,弄得她心力交瘁,直直晕倒于祠堂中。

    云府还派人严加看管花想容,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她,两人既心疼花想容,又深深担忧着她,便决定夜探祠堂。哪曾想两人刚入了祠堂,便发现晕倒在地的花想容,赶忙抱起她在侍卫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离开祠堂,还因此被唐氏怒斥不守规矩,想仗则两人,亏得花想容醒来后为此闹翻云府,才阻止了唐氏。

    涂诗闭了闭眼,身边万物瞬间化为虚无,再睁眼时,她竟站在一个昏黑森然的屋子里,屋内陈列着数百块牌位,牌位下是排排闹着鬼气的白烛。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仿佛数万怨鬼的哭泣声,吓得瑟缩在祠堂一角的少女抱着双膝低低哭泣。花想容的哭声中流露出的委屈与绝望,压得涂诗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滔天的怒火烧灼着她的理智,烧得她心中只剩愤然与仇恨。

    缓缓睁开猩红阴沉的眼,涂诗死死攒紧垂在身侧的手,花想容不过十五的年纪,虽然天真任性了些,但本性纯良,就是个被家中宠坏,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罢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云婷惦记至此?不仅想让她的名声遗臭万年,还把她推入莲花池中溺水身亡!

    花想容的最后一段时光不断的在涂诗脑海中闪现,定格于站在荷塘边,笑颜如花,眉眼得意,眼底深藏一抹恶毒的云婷。

    涂诗讥讽地笑了笑,天下没有那么多以德报怨的好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德报怨对涂诗来说就是个笑话,她更喜欢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云婷啊云婷,你让花想容所受的屈辱,我定会悉数奉还。

    涂诗梳洗好,同云辞月享用了早膳,歇息了会儿后,她好整以暇地招呼云辞月说:“听闻四姑姑被人下了春药,因此失去清白,悲痛欲绝。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理应前去探望四姑姑,以表孝心。”

    云辞月淡淡撇了眼涂诗,笃定道:“你会这么好心?恐怕探望是假,气人才是真吧。”

    涂诗笑的明媚极了,“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任性娇气是真,不代表我不识大体,不懂礼数。”

    云辞月不置可否,“算了吧,我怕四姑姑看见你气的越厉害。”

    涂诗不干了,气呼呼的双手插腰,怒视着云辞月,“四姑姑看见我怎会气的越发厉害?你不想陪我去就直说嘛,别无中生有。”

    涂诗话毕,便招呼着冬窍与知夏,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浅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