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格上校咳了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就不好奇她是怎么被海人‘洗涤’失败的?”

    “那还不是基诺洛夫的药物LIR又搞定了一个……不过,这都三个多月了,赵小姐怎么这时候才出现?”章鸣当然好奇,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赵智慧说:“一开始他们那个药没起作用。从海里出来的前几天,我都认为自己是海人。是海人重置了我们的身体派到陆地上执行任务。但几天后脑子里开始混乱,一时觉得打小就生长在海里,一时又觉得本来就是陆地人,一个偶然的原因成了海底人。再后来自己是陆地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拼命抵制这种感觉,心想我们海人的生存,随着在陆地人科技飞速发展中越来越危险,花好大代价才把我打造成陆地人的模样,执行崇高神圣的任务,怀疑就是背叛……”

    “我最开始也有这个念头。”章鸣插言。

    “的确,头脑中斗争了很长时间。”赵智慧道,“直到前一周,八天前吧,半夜头一阵剧痛把我痛醒,好像脑袋里有人打架,再后来我昏过去了。醒来竟然是第二天晚上,昏迷了将近30个小时。醒来我彻底想起了很多事,尤其是旅游公司组织我们旅游,船到大西洋的一个地方沉没,我吓得尖叫,掉到海里,我在冰凉的海里游了很久,环顾四周是望不到边的海水,我没有力气了,绝望地仰泳在海面上,想起戴旅游帽的通知……”

    “你戴上帽子然后迅速沉入海底。”章鸣看她回忆得似乎很痛苦,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段既痛苦又刺激的经历,十分同情,站起身倒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喝口水,慢慢说。”

    “谢谢,我现在不怎么需要喝水了,多喝一点难受。”赵智慧望着章鸣说,“说这些可能你觉得我很不愉快?不,我到国家国情院对长官们说的时候有种倾吐的愉悦感,来到这里,对上校说的时候也是这样。今天坐在这里跟你说起,更是非常舒畅,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但经历差不多,有老朋友一起畅谈往事的感觉。”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在海中已经恢复记忆了,比你幸运,也比你凶险。”

    “凶险?”

    “凶险。难道你忘了那个可怜的印度同学?”

    “啊哦,是了。”赵智慧眼睛里闪过同情的神色,“那个同学真可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击杀了。你反应可够快,是海里往上浮的时候就明白了吗?”

    “没,是跟你讲话的黑人同学走过跟我击掌的时候。他用海人语和我打招呼,顿时我就发现了问题,尤其在印度同学被包围,围着他的所有同学都说他是‘奸细’‘叛徒’的时候……说起来是他救了我。”

    章鸣说的是实情。没有那个印度同学的遭遇,他绝不会有后来高度的防范心理。

    “你继续说吧。能找到人倾吐憋在心里最隐秘的事不容易。”章鸣对她说。

    宾格上校很有耐心,他虽然听过赵智慧的详细讲述,但此刻两个有同样经历的人在一起谈论,感觉会完不一样。他没有打断他们,安详地坐在一边听着他们对话。

    赵智慧笑笑,笑的时候像个瓷娃娃,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醒来后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沉船,海底,洗涤……特别是洗涤,密封的玻璃罩,戴着金属帽子,好多电线……一想起这些我明白了,是海底人把我们抓去洗脑了……害的我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还,还什么要完成让更多的同胞痛苦的任务,简直就是坏人的帮凶嘛。明白过来我立即跑到国情局自首。还好,他们不但没有惩罚,还客客气气把我送到上校这儿来。”

    “赵小姐现在和你一样加入了我们SVP,军衔是少尉。”宾格上校说活了,“以后归你指挥,师群中校。”

    “中校?”章鸣不解,“我不是少校吗?”

    “这三个月你功劳很大,我们打报告申请你升为中校,前天批下来,这是你的新证件。”宾格上校说着拿出一个黑色缎面证件递给章鸣,“收好,这次不用我保管了吧?”

    章鸣接过来:“正想问你要呢,没证件不方便,当时不是没暴露,还是双面间谍嘛,怕放在身上被海人发现。现在没顾虑了,揣在身上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