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留步!”

    方安的神情很迫切,拿着她留在桌上的簪子拦到了她面前,面纱下,沈卿若勾起一抹笑容,琥珀般的眸子中波光流转,颇有些胜券在握的智者之态。

    看样子,鱼上钩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沈卿若的预期在发展,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衍歌城兰悦坊近期新出了一批簪子,相传是异域失传的技术,做工不输皇室制器,价格却是低廉了许多,一时间,火遍了全城。

    每件簪子的钱沈卿若都悉数上交给了徐玉枝,她给方安的开价如果按照表面上的簪子来说并不贵,甚至有贱卖之意,但是对比徐玉枝的原材料价格,沈卿若还是狠敲了方安一笔,做为之前元宝被欺负的一点补偿。

    每次徐玉枝依照沈卿若的吩咐制成的簪子都由宛陶打扮的少女亲自送去,方安对她也是越来越客气,那张胖脸笑得都没了眼睛,但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只等待着他一点一点,被蚕食殆尽。

    “阿姊,兰悦坊最近的生意还真的是火爆。”茶楼的雅座上,鹤江看着人满为患,大排长龙的兰悦坊有些咂舌,这个场面自从方安接手这块招牌,估计从未见过。

    那胖富商满脸喜色地站在店中招揽顾客,沈卿若淡淡地倚着窗沿看向楼外,“我倒是没想到他能在我售价的基础上加那么高的价格,贪心不足蛇吞象,迟早作茧自缚,断了祖辈给他留下的锦绣前程。”

    鹤江有些好奇,这些天沈卿若一直跟徐玉枝偷偷摸摸地商量着什么,“你到底吩咐了元宝阿娘做啥?”

    她抬手捏了捏鹤江的脸蛋,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鹤江的问题,反而笑眯眯地道,“十三,好戏还未登场呢,现在他越高兴,到时候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沈卿若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言笑吟吟,但那一瞬间的疏离和陌生感让鹤江不由得皱了皱眉,“….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好可怕。“

    红衣少女娇笑着俯下身,刮了刮鹤江的鼻头,“我可是睚眦必报的人,所以你以后小心点,知道吗?“

    过了月半,正好是沈卿若估算的日子,在那天,衍歌出了件大事,前些日子风靡全城的兰悦坊簪子,一夜之间,锈迹斑斑,全部成了破铜烂铁,后来经人核验,簪子用料都是远不及标价的便宜货,但兰悦坊却卖出了高价,一方面欺瞒消费者,一方面自己赚的钵满盆满,自是惹了众怒,众多受害者争相来到兰悦坊门前讨要说法,本来是捧上了天的制簪世家,一时间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为了利益坑骗消费者,历来就是经商的大忌,失去了信任的商户,任他再痛改前非,也只是覆水难收,于事无补。

    沈卿若在茶楼上冷眼看着兰悦坊一步步陷入她定好的陷阱,一步步作茧自缚,按照她早就安排好的路数一路走向灭亡,偏毫不差。这一日,兰悦坊的方安,自此身败名裂。

    手中的茶盏轻轻置放在案台上,尚余一丝热气,棋局已定,方安输的体无完肤。

    但沈卿若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她并不为兰悦坊而怜悯,此番为元宝出了一口恶气,她理应开心的,但是一想到经由自己的手造成兰悦坊今日的后果,可能真应了鹤江所说,她这样眼睛都不眨地设局,陌生的让人害怕。

    如果有一天身边亲近的人被人害死,自己也会变得冷血,双手沾满复仇的鲜血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皙的好似透明,她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答案或许是肯定的,毕竟她沈卿若,向来恩仇必报,欺她一尺,必还人一丈。

    时隔十二天,魏少铮终于又开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