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前走一遭,她仿佛都看到了走马观花。

    她迷失在忘川河畔,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撑着长杆,破开一盏又一盏漂浮在忘川之上散着孤寂之光的魂灯,悠悠而至,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但是沈卿若莫名的有一阵心悸,他的视线从斗笠下投过来,平静如水,清冷又沧桑,“你不该来这的,回去吧。”

    说着,那人将手一挥,忘川之水升腾而起,卷起无数殷红的曼珠沙华,绽放在她脸庞,沈卿若被这股力道冲的直接往后坠去,黑衣人站在水雾之间,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凄婉而又哀伤,她的心猛然被揪地生疼,朦朦胧胧间,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一声一声,撞在她的脑海。

    她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她吓了一跳。

    屋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鹤别、鹤江、江素离就暂不表述,问题为什么封清让、君临越、季骁全在?就连平阳都屈尊降贵地坐在这个木屋子里,这一排的王侯公主还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俊男美女齐坐一堂的场景要多养眼有多养眼,她一下被闪的目眩神迷。

    江素离一脸惊喜地将沈卿若扶了起来,垫了软枕在其身后,递了一碗水给红衣少女,昏迷了太久,沈卿若的喉咙如火烧一般疼,她赶忙咕咚咕咚一碗水全部灌下,由于太过于猴急,反而呛到了嗓子。

    江素离顺着她的背拍了拍,眼中尽是担忧,“若若,你昏了七日了,可把俺担心死咧,恁个宝批,啷个把自己搞成介样?”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不由得怒瞪了封清让一眼,还不是这个狗东西不信任她,没有给魏少铮喂药,害得蛊毒突然发作,差点她就跟着靖王一起去了!

    封清让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尴尬,急着为自己辩解,“丫头,本侯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他突然顿住,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沈卿若也懒得继续去纠结,毕竟要相信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对于他们这种权力中央的人本来就是天方夜谭,她环顾了一下众人,“靖王殿下呢?”

    沈卿若不禁内心嘀咕,我引蛊到底成功没?不会把他整死了吧?

    “阿铮三日前已经清醒,已然无恙。”

    听到封清让口中的好消息,沈卿若终于放下心来,一时间还是为自己的冒险一试充满了后怕,蛊毒入体的那一瞬间,她明显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仅仅是引蛊,就昏迷了七天,这该是风险多么高的做法,自己当初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光凭一脑热就冲动行事,不过好在结局不差,靖王至少救了下来,自己也没事。

    她这么一放松,昏睡了七日的后遗症终于来了,她的肚子疯狂的叫了起来,这么一屋子的视线全都关注了过来,沈卿若脸瞬间红的如同滴了血,鹤江率先反应过来,跑到后厨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真是久旱逢甘霖,沈卿若顾不上窘迫,伸手去够碗边的勺子,可不知为什么,她拿勺子的手分明没有半点力气,铛地又砸到碗里,她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她连勺子都拿不起来,她不是残废了吧?

    江素离端起粥碗,轻轻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沈卿若唇边,饿极了的沈卿若根本顾不上形象,就着她的手狼吞虎咽地将粥吃了个干干净净,江素离适时地安抚道,“若若,你好好休养就会恢复正常的,莫要担心。”

    平阳本是一脸傲娇地坐在最外头,好不容易待众人安静下来,才走到沈卿若的床边,那个高傲尊贵的紫衣公主,朝着她低下头来,秋水瞳中含着点点晶莹,“谢谢你,救了铮哥哥,也请你,原谅朝谨的鲁莽。”

    这个极美的少女,经历了差点生离死别的后怕,又遭遇了无能为力的无助,再到只能被迫相信一个不明来历的人的所谓拔蛊之说,她的心情在不安、彷徨、恐慌中挣扎,用尽全力祈祷魏少铮能够平安无事,现在看到为了救魏少铮命悬一线的沈卿若醒来,她有很多话想说,歉意、感激、各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最终她选择放下公主架子,不再自称本宫,而是用了自己的闺名,在这一刻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一个平等的方式来寻求交谈。

    说实话,她这么一个自降身份的做法,沈卿若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她慌忙起身准备托住平阳俯身的动作,“公主殿下,你别这样,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

    “我原以为,”平阳红着眼睛,满是委屈,“国都的百姓,都认为铮哥哥是个弑兄弃母,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原以为,你不是真心想救他。”

    那些关于靖王的传言啊…..虽说不是因为那些传言,但她一开始还真的不想救魏少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