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说亲笔信,但高务实并不懂西班牙语,他的亲笔信肯定是用汉语的,只不过会附带一份西班牙语翻译件。

    翻译并不是问题,大明一直都有同文馆,干的就是翻译的活。当然,高务实并不打算找同文馆的人来翻译,他也并不需要。

    京华做了这么多年的海外贸易,区区翻译哪里需要借力他人?同文馆干的活,不仅南疆也有人干,而且京师一样也有。

    不过有一说一,京华招揽的人倒也不是什么专业翻译人员,而是各类西方知识分子,其中最多的事建筑师和传教士。

    传教士且不多说,这年头的传教士几乎个个都是学者级别的。就说建筑师,想当初高务实建西山别院时,就已经招揽了不少欧洲来的建筑师为其效力,虽然其中意大利人比较多,但西班牙人也是有的。

    何况就算真没有也不打紧,找个意大利建筑师用拉丁文写翻译件就行了。人家可是西班牙的公爵阁下,考虑到西班牙的天主教信仰异常虔诚,公爵阁下也肯定是虔诚的天主教徒,那他打小读的圣经自然是拉丁文写就的,他不可能看不懂拉丁文。

    至于为什么不找传教士……嗯,传教士和建筑师不太一样,后者一般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商量,但前者就难说了,人家搞不好身负特别任务呢?高务实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本着能谨慎一些就尽量谨慎一些的态度,以免出现意外。

    总之这事没什么好操心,工匠学堂里就有相关人才,也不虞消息外泄,只要交代一声便有人去办。

    又稍微与黄止汀聊了一会儿,身心疲惫的高务实还是提早安寝了。黄止汀把侍女打发走,亲自侍候高务实睡下,自己却道了个歉,继续完成没写完的信件去了。

    次日一早,高务实去内阁当值。因为昨日已经商议好了,因此他刚到内阁便有观政进士送来一大摞奏疏,说这些奏疏全都要求对昨日皇上咳血晕厥全力调查。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高务实对其中的文章可谓一个字都不想看,因为文章本身如何遣词造句根本没什么意义。他只是问道:“实学派与心学派的奏疏各有多少封,余下的又有多少?”

    观政进士道:“实学派六十一封,心学派四十九封,其余七十三封。”

    高务实微微点头,吩咐道:“知道了,你且去忙吧。”观政进士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刚才这个数据基本符合高务实的预期,大致上这也和各方人士在朝中的占比大差不差。实学派的人数比心学派要多,但大致上双方还能算是“势均力敌”,只是其中实学派一方略占优势。

    至于“其余”这部分比实学派还要多,那其实并不奇怪。朱明皇朝的理学正统搞了快两百年才被心学勐烈冲击,后来又出现实学冲击,但归根结底,心学和实学都并不完全反对理学,而只是各自提出了不同的“理”罢了。

    因此可以这样说,心学和实学本质上都认为自己的根基还是理学,只是这根基本身有点问题,需要剔除其中错误荒谬的那部分,换上自己认为正确的那部分,然后才能形成完美的理学。

    既然如此,赞同传统理学的人多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甚至理所当然,这就是所谓惯性。

    不过,理学这一派一贯被称之为中立派,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传统理学虽然仍有很多人信奉,但他们是没有“组织”的,在政坛上基本也是一盘散沙。

    如果不是出了一些冲击儒家根本观念的大事,这些人平日里很难就某件事达成完全一致,经常都是各说各话、互不认可。

    而这就让他们人数虽多,可实际在面对实学派或者心学派时却很难捏成一个拳头,最终使得其中大部分人在政坛只能靠边站,分点权力的边角料,根本无法与实学派或心学派在政治层面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