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私事,便要开始谈及公务了。

    此时酒菜早已上桌,吴逊奉命为高务实斟酒,那酒一入杯,高务实见了就有些意外,竟是金色的。

    吴兑笑道:“此浙江名酒,古称东阳酒,今曰金华酒,乃婺州(金华)独有。”

    高务实善饮,但并不好酒,不是很懂这酒的来历,端起杯来闻了闻,道:“似有药味。”

    吴逊接口道:“好教世叔知晓,此酒古今有异,原本《事林广记》中所载之古酿法,其曲用药。今则不用,惟用麸面、蓼叶拌造,假其辛辣之气,而蓼亦解毒,多少略有药香而已。此酒清香远达,色复金黄,即便饮之至醉,不头痛,不口干,不作泻。其水称之,重于他水,邻邑如我绍兴,所造俱不然,皆水土之美也。”

    高务实笑了起来:“玉泉水轻,金华水重,却各有所用,看来李太白昔日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还真是至理。”

    “然也,便如朝廷用人,也是这般。”吴兑道:“说到用人,求真,你以为此番云南战事,刘世曾能行吗?”

    高务实微笑道:“放手用好刘綎、邓子龙二将便行。”

    “皇上昨日召你入宫,想是也谈了云南战事?”吴兑问道:“滇战宝钞的事愚兄已经得到一些消息了,既有你京华操持此事,想必这次军饷是不会缺的……愚兄好奇的是皇上希望怎么打这一仗?”

    “这件事,小弟正要向师兄报禀。”高务实道:“云南战事可能会打成三面围攻缅甸,不过主攻方向还是云南。”

    “三面围攻?”吴兑诧异道:“孟养、麓川、木邦等大宣慰早已丢了个一干二净,三面围攻从何谈起?”

    高务实抚弄了一下手中的古瓷杯,微笑道:“一面走云南南下,一面走暹罗西进,一面走海路而登勃固旧地……北、西、南三面围攻。”

    吴兑忙问另外两路从何而来,高务实便把昨日和朱翊钧商议的法子详细道来。

    “想不到暹罗和安南这次竟然能出这么大的力。”吴兑叹息道:“我原本听说暹罗、老挝已成缅甸附庸,还以为他们此番会成莽酋帮凶,想不到你竟然在广西之时便提前布置了……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求真雄才,愚兄实不及也。”

    高务实自然不能就施施然生受了这夸赞,连忙解释说自己当时人在安南,这些消息就近便能得知,因此比较好未雨绸缪,而吴师兄你远在京师,得不到消息,自然也就考虑不到那些了,这都是常情,不值一哂。

    吴兑到底是久镇边关的大司马,想了想,忽然道:“如你这般谋划,缅甸叛军主力先是在云南与刘綎、邓子龙交战,继而缅南有警,不得不回师相救。而安南这支奇袭兵马又会在勃固旧地周旋拖延……

    求真,不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刘綎、邓子龙就很可能快速收复孟养、麓川、木邦等地,继而挥军南下。而暹罗、安南此时则又可以趁机合兵一处,到了这个时候,接下来或可两路夹击东吁城,逼莽酋城下决战!”

    “师兄,这只是最好的局面。”高务实摇了摇头:“军饷即便充裕,但在云南、缅北那种地方,军粮转调却是很困难的。昔年我征安南,北路岑凌、黄芷汀两部之军粮耗费,远超由水师登陆的南路,原因就在于山区运粮不力,十分粮草最后可能仅有一两分能到前线。

    云南、缅北的地形比安南北部还要糟糕,不仅山险林密,而且动不动就有激流山涧拦路,越是难走得很。不瞒师兄,这次云南战事,小弟实在不敢奢望能够全取缅甸,若是能收复几处宣慰司,在小弟看来便已足矣。”

    吴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转念一想,却又皱眉道:“可是如果仅止于此,暹罗、老挝和安南方面,朝廷又要如何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