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街后面的长弄堂里,卖画的很多,谢远一家一家的看过去,没发现跟画像上相似的人,一直走到头,左面的那间店铺是锁着的,谢远和随行的人扒着门缝往里看,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出,这片街上全是仿古建筑,白墙黑瓦,雕花格子的红漆门窗,很有味道,谢远装作随意,问了问隔壁老板这家店是干什么的,然后走远一点,掏出手机给江川枫打过去“老大,剩一家没看,店主不在,也是个卖画的,叫陈小华,等不等?”,那边江川枫说了几句,谢远连连点头,最后,他放好手机,揪了揪裤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倚着门框闭上眼睛。

    傍晚的时候有一斛光从弄堂的那头斜射过来,投在不远处的花岗石地面上,一个穿灰色亚麻裙,披着头发的女孩,从对面店里走出来,迈到那束光里,女孩微微侧着首撩了把头发,光影从她肩上掠过,把她的侧脸映成了灿金色,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却咔嚓一下被谢远的相机,定格成了永恒,他是个脑残摄影爱好者,去哪儿,都带一个小相机。

    “好了”,无意间拍到张文艺女神,谢远心情不错,他拍拍屁股站起来,看一眼表,跟随行的人说“老大交代过,六点收工,大家打起精神来,再盯一会儿。”

    云州靠海,天气说变就变,只片刻的功夫,天上的霞光就被乌云笼罩,再一会儿就下起了豆大的雨点,一行人赶紧躲进屋檐下,谢远点上根烟,边吸边吐槽这鬼天气,一拧头看到个人,他不当事的又把头转回来,接着就听到心突突跳了两下,那个人斗笠下的眼睛跟画像上太他妈像了,再把头转过去,可人已经不见了。

    “我草他——”,谢远把烟狠狠扔地上,跟随行的人强调了几句,大家分头行动。

    一直到晚上八点,等江川枫看到谢远带回局里的那个人的脸时,困扰他这么多天的变态佬夜袭女孩的案子,才算尘埃落定,江川枫在心里想,方折真他妈是个天生的尤物,不,人才,有生之年只要他干刑警,一定得抱紧他的大细腿。

    审讯陈小华时,这家伙的嘴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个字都不往外吐,江川枫几人起初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可后来一打听不是,挨到十点多,还是撬不开,各自回家睡觉。

    外面,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防盗窗上,江川枫听着那声音有点烦躁,他现在让那破案子搞得,都对下雨有阴影了,伸手拿过手机,下意识的点开微信,一个叫央央的请求添加好友,头像倒挺可爱,是朵肥肥的小蘑菇,可这江川枫也不想加,他的微信好友全是认识的人,他没兴趣,也没时间搭理陌生人,也不知道这个央央是从哪扒拉到他的。

    这时,手机嗒嗒响了一下,是信息提示声,他点开一看,是陶夭发来的:加我微信,江川枫一笑,原来小蘑菇是她。

    通过后,他马上问:你原来的微信号呢?

    央央:这是个生活号,除我六叔外,我就告诉了你。

    江川枫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刷刷发过来一大串图片,都是锅,还问他哪个好看,江川枫觉得特别无语,锅就是锅,能用就行,要什么好看,他随便指了一口粉色的。

    央央:服了你的直男审美。

    江川枫希望她赶紧在锅这个问题上打住,便说:央央这个名真好听。

    这回对方没打字,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先是柔声的浅笑,像白噪音抚摸耳膜一样,然后问:好听是吧?

    江川枫:嗯。

    陶夭:这是我的本名,小时候奶奶取的。

    江川枫:哦,你去陶家之前的名对吧,那你原来姓什么?

    陶夭:我原来姓江,叫江央,哥哥,和铃央央,听说过吗?

    江川枫听到陶夭的那声哥哥,下意识的默念了好几遍,哎呀,我的妈呀!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丢开手机,心脏也好似被掘开了一个小口,有股暖流,从小口里流出来,先浇灌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往全身淌,以至于他热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