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黑卡你会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为了你痴情的妄想,你要丢掉一份在法拉德财团的工作”尤金愤愤地说道,但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与他兵刃相对的科门特才能听到。

    “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他深吸一口气,放平语气说道,如同父辈在教育一个屡教不改的调皮孩子。

    驾驶对面黑色机甲的人没有说话,他安静得就像一只暴风雨中的鸟,火红色的瞳仁更加明亮了。他将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剑上,尤金的话是改变不了他的心意的。

    嚯嚯的刺耳摩擦声传出,两把紫金色的直剑撕扯开蒸汽的帷幕,跳动的火花像是在礁石上激起的浪花,它们肆意地在两剑摩擦处跃动,飞舞。

    科门特机甲脚跟部的折叠轮也已经落下,同尤金的一起高速转动着。当两具蒸汽机甲比剑对峙之时,双方都是靠滚轮的转动和蒸汽喷口喷射的反作用力对垒的。地面被磨出长长的黑色痕迹,散发着焦糊味,混入空气中。

    两具机甲的sv2引擎都在高负荷工作,它们通红如锅炉,又像两只角斗的公牛涨红的脸。嗡嗡的巨响声在测试场地内扩散,这种蒸汽引擎虽然是军部退役下来的淘汰品,但这毕竟是安装在恐怖的战斗兵器上的心脏。当它轰鸣之时,能够压过数十台蒸汽机车的声响。

    前面的考核中还没出过如此暴力和骇人的场面,场地外围观的学生们纷纷议论起来,男孩们欢呼地看着热闹,女孩们捂住耳朵,皱着眉头,替英俊的尤金少爷担忧。

    “科门特,你别想毁了我今天的表白,你就是条狗,一条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狗。”尤金少爷咬着牙,从齿缝间蹦出难听的词汇。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又以为伯妮斯小姐是什么人是的,在旧时代,你是王子,是我们尊敬的殿下。但是你的母亲呢王室呢国家呢旧时代的一切都被一场火烧没了现在的庇护区是财团的天下,我们是精英,是人上人,因为我们有资源,我们有钱,所以我们就有权利,有一切”

    “王权已经结束了,科门特,你现在就是一条独眼的,半颗心脏的废狗你在这里苦苦挣扎做什么你是想博得伯妮斯小姐的同情么你觉得她会喜欢你你要是娶了她,连一天都给不了她。你知道尊贵的伯妮斯小姐每天用的香皂需要多少榜吗你能支付得起小姐一晚的夜宵吗你连给小姐买一双丝袜的钱都没有你这连自己上学的学费都要靠打工来攒的穷鬼”

    “科门特,任命吧,做好一条狗就足够了。好好地在我们法拉德财团当一名冶金工人,带着你们家那老头和仆人去街头巷尾吃黑麦面包你本来连穿上蒸汽机甲的资格都不应该有,我现在就把你从这铁家伙中揪出来。”

    尤金看着铜条后科门特的眼睛,破口大骂,他浪费这么多口舌当然不是为了发泄,他知道科门特身体素质极差,就凭他那残缺不全的心脏,围着操场跑上一圈就要扑倒在地上,别说穿上蒸汽机甲了,他能够坚持十分钟都是他的极限。

    尤金故意挑着自己褐色的眉毛,一边与科门特对峙,一边用言语刺激他,他在等他愤怒起来。人一旦愤怒了,就会失控,驾驶员失控了,机甲也会失控,c的连接维持不了神经电流的传输,科门特将会直接被机甲排斥。到那时,他心脏的缺陷将成为他最大的负担,他会在驾驶舱内吐血,血会顺着铜条的缝隙渗出,被蒸汽吹得满测试场都是,就像盛开的粉色花朵。

    这些知识在王力机械学院里是不会教授的,尤金自然是从父亲为自己请的教练那里听说。要想成为军部机甲编队中的一员,必然要通过精神压力的测试。c带来的神经连接是灵敏的,同样也是脆弱的。没有人敢让一个情绪随时都会失控的人穿着机甲冲入战场,那和一枚被点燃了引线的炸弹无异。

    嘭强大的力量在测试场中央爆响,橙黄色的光芒炸裂。两具校具机甲都高负荷运转,引擎已经过热,输出临近峰值,在保险栓的作用下,双方引擎同时熄火,肩部的喷口逆向喷射,使双方之间的距离拉开,为引擎的恢复争取时间和空间。

    两个黑色魁梧的身影终于分开了,围观者的视线全被蒸汽所笼罩,他们惊异地寻找这最后的两个测试者,想要知道考核是否已经分出胜负。

    “尤金少爷”乌诺教授再次前进了一步,他向着场地内部张望,眉头锁起。他已经认出尤金的对手就是那个曾在课堂中频频使自己难堪的独眼男孩,那个叫科门特的男孩总是在课上睡觉,却每次都能准确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无论是课上教授的,还是他故意刁难的。

    他那一头金子般耀眼的头发总是斜斜地搭下来,遮住被黑色眼罩蒙住的左眼。他经常侧着脑袋,抑郁似的看着窗外,窗外是那些从旧时代就种植在那的蓝色矢车菊。乌诺教授非常看不惯这个男孩,他的种种行为就像自己眼中的尖刺,令他不安,令他心烦。

    他是知道科门特心脏的缺陷的,他本以为科门特会很快倒下,提前结束自己的机甲操控考核。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独眼的家伙居然选择和尤金少爷一组,甚至还在测试场上坚持了这么久。

    一阵海风吹过,带着海水的腥味,再一次将白色蒸汽的帷幕撕开。战士们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舞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