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吃下喂到口边的药,他破了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更以“惊艳一枪”重创了元十三限。“惊艳一枪”的效果刚才已经全部释放完毕,但是“伤心小箭”却还没完。即使没有实实在在的打中身体,那种悲切痛心的感觉也蔓延了开来。

    诸葛先生只感到一阵酸涩,情绪波动不定。他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他和许笑一、元十三限一起拜在韦青青青门下。他们一齐不分寒暑,咬牙苦练。他们一同闯荡江湖,并肩作战。他们一道儿快意恩仇,长街械斗。他们还在一起痛饮碎杯,用主持正义的手来拥抱女人。可是,却有这样的一天,他们已彼此再不相容。甚至为了打击对方,所以才互相生出一种燃亮自己的热情来。

    进而想到,宋廷之所以积弱至此,也因为只勇于内斗,把对付敌人的力量集中来对付自己人,这明明是很该羞愧的事啊。年纪至此,诸葛先生忍不住向苍穹猛地喊出了一句话:“元师弟,你要是肯弃暗投明,发奋向上,你的伤我替你治,我的位子可以让给你……”虽是喊,但声音出口,更似一种呜咽。

    而空中也传来了一种像是从一只受伤濒死的老狗口中发出的声音:“诸葛小花,你说的轻易。要堕落太易,要进步却很难。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唯一做的就是碍着我的前路,今儿就算你真让路给我,我也不习惯,除非我自行把你清除!你别假惺惺佯装好人了,我恨你,我看透了你,你心里要对付我,但又要做好人。你只要屹立在那儿,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恶毒的谴责。我残忍是因为要往上爬,你残忍却要当好人!诸葛小花,你休想我服你,我只要恢复得过来,这辈子,我仍然为对付你而活!”

    语音迄此,兀然而绝。

    安宁是唯一不受气氛影响的人,“世叔,您先稳稳,这‘伤心小箭’会造成心神动荡,于伤势恢复很是不利。”

    诸葛先生有一门奇功名为“半段锦”,这内功是用以自疗的,它的神奇之处是:在一定程度内,伤得越重,便越快治愈。用在这种实战上,就可以暂时压住伤势加剧,马上再次投入战斗。

    诸葛先生吃下安宁喂的药丸,就地打坐运功,口中说道:“我无事了,萋萋赶紧去寻你兄弟们,若是……”

    “元十三限不会去找哥哥他们的麻烦。”安宁道:“刚才他身上的伤口忽然急速恶化且迅速扩散,若是不想办法遏制,不出半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此时,天/衣居士和织女也已经下车过来看诸葛先生的情况。天/衣居士闻言,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那种情况的?”

    安宁道:“就刚才,他逃跑的路上,一边说话一边就遏制不住伤势了。最后声音断绝也不是因为距离远了,而是因为内息不济,无法以内力扩大声音了而已。”

    诸葛先生此时感到丹田处生出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迅速护住了自己周身重要的经脉。知道这是刚才吃下的药丸起了作用,也就不急运功疗伤,解释道:“刚才情急之下,老四对萋萋出手,用的应该是他的绝学‘丹青腿’、‘挫掌’和‘大摔碑法’。”

    天/衣居士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回,轮到安宁疑问:“怎么回事啊?”

    天/衣居士不无感慨的道:“这源于咱们‘自在门’的一条门规:为师者,把武功教了徒弟,自己就不能再用。否则一旦负伤,就会遭其功魔反扑。元师弟刚才情急之下,用的就是已经教出去的招式武功。”他与诸葛先生刚才一样,都在怀念同门一起学艺,兄弟亲密无间的场景。

    安宁眼睛一亮,“必须是亲自教授出去的?自己学会的算不算?”

    天/衣居士缓缓解释道:“多年教导都不见得能学到功法精髓,偷学多只有其形,内在差别甚大,不会有用的。否则,派几个人盯着我们,学了我们的招式动作,我们岂不是以后都不能动武了。”

    安宁眨眨眼睛,看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手抚着心口微笑:“学会了?”

    安宁道:“算不上,不过若是能再看他用几次,再接几次箭枝,估计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