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边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另一边闻海也再次回到了村里,想回去寻求王翠花女士出面到医院跟刘平娟说和说和,他这两天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刘平娟那几个姐妹知道他打伤了人还住进医院,别说帮他说好话,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街了。

    所以虽然闻海心里明知道刘平娟跟王翠花之间的婆媳关系十分糟糕,但心里还是幻想着刘平娟能给王翠花一个面子,毕竟怎么说她也是老闻家的儿媳妇,婆婆都出面了,她还能不顺坡下驴?还有越来越不懂事儿的小女儿,也该叫长辈来教育教育她什么叫孝顺懂事儿才是了。

    “你就是老实过头了才叫你婆娘骑在你头上欺负你!瞧瞧你这脸都叫挠成啥样儿了!还有没有个大老爷们儿的样子!”家里有大儿媳跟几个孙女干活儿,坐在门口烤火的王翠花瞧见二儿子顶着一脸刚结痂的伤回来,又听他磕磕巴巴地说明这回回来的缘由,伸出短而粗糙的食指用力地戳着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己旁边的闻海脑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闻海羞愧得垂下头,一个年过四十的大老爷们被王翠花训得跟孙子一样也不敢还口,反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跟刘平娟撕扯打架的前因后果都给说明白了。

    “好她个吃里扒外的刘平娟!嫁到我老闻家十几年没给生下个儿子,现在还想着拿我老闻家的钱去补贴娘家,想瞎了她的心!”

    王翠花虽然不喜欢这个懦弱木讷的二儿子,可也早就看刘平娟跟她生的那俩赔钱货不顺眼,这么多年也就是隔得远,老二逢年过节该孝顺的也都孝顺到了,她才懒得管刘平娟那贱蹄子,可这会儿听老二说刘平娟把她外家那些个穷亲戚都拉拔到市里上班了,还为着偷婆家的钱帮娘家跟儿子打起来,王翠花直接气得火冒三丈,都不用闻海再多说什么,气冲冲地就要往市里去。

    自知坏事的闻海跟在后头也不敢拦住他娘,叠声解释到:“妈,咱到医院跟娟子好好说成不?免得叫街坊四邻都瞧笑话…”

    “这偷油耗子转世的媳妇,我当初就不该叫她进门!”王翠花那张老脸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红成一片,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闻海:“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

    这会儿知道真是要彻底坏事的闻海整个脸哭丧着,可打小在王翠花威压下长大的人,却一句不敢反驳,只敢在心里暗暗求老天爷保佑他娘一会儿能别那么生气,跟他媳妇儿好好说。

    ***

    显然老天爷是没有听到闻海的祈求,冬阳暖融融的下午,还算安静的住院部,所有能动的病患、八卦的家属林林总总得有二三十人,齐齐围观了一场婆媳大战。

    本来就还没好齐的刘平娟被婆婆戳着脑门,一口一个丧门星、赔钱货、耗子精地骂着,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妈!”就出去上个厕所顺道打壶开水的闻知游回到母亲病房门口,见围了一大群人,又听到病房里传出来一阵唱念俱佳的哭喊骂街声,脚步放快挤过人群,正好看到刘平娟被气晕过去的一幕,开水瓶随手一搁,冲过去一把推开站在病床前还在骂刘平娟装死的王翠花,按响床头的护士铃,两眼欲裂地瞪下站在一旁瑟缩着脑袋的闻海跟叉腰又开始骂街的王翠花:“滚!”

    护士很快过来,见病人晕倒了,连忙跑去叫值班医生过来检查,去而复返的护士挥手驱逐还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病患、家属:“都自己房里呆着,别看了啊!”

    “小姑娘别着急,你妈妈没事儿啊。”简单检查过后,中年女医生笑吟吟地安慰哭得两眼通红的小姑娘,又转头跟那闹事儿的母子俩冷脸说到:“这是病房,不是闹事儿的地方,你们不是探病的就赶紧离开,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我是她婆婆,说她两句都不成是吗!”王翠花恶狠狠地瞪了眼那医生:“你这是收了这贱蹄子的钱在这儿演戏骗我们,还是你们医院就是骗钱的吧!一点儿伤没有还住院,赶紧把我们家的钱还回来!”

    听说母亲没大碍的闻知游用袖口抹去脸上泪痕,抽出放在柜子里的水果刀,直挺挺地朝闻海母子指过去:“立刻给我滚!”

    水果刀泛着冰冷的光,加上小姑娘两眼中尽是仇恨,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世面的女医生都忍不住一个激灵,生怕小姑娘做出偏激的事儿,低声劝到:“小姑娘,你妈没事儿,你别冲动啊!”

    “杀人犯法,你敢碰我试试!我老闻家生你养你,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赔钱货!”王翠花虽然被闻知游举着刀的样子吓到了,可面上一点不怂,她就不信这赔钱货真敢杀人。

    闻知游露出一丝阴狠的笑:“你们大可试试我敢不敢。”左右她也不打算跟老闻家还有什么虚伪的表面亲情了,与其还叫母亲回到那吃人的家里,还不如直接拼它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