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李老爷先去歇息了,辛妮忙着安排小厮丫鬟们撤去孝绸,收拾房间,还要打理出一间客房供蒋尧居住。这客房的位置可有讲究,不能离主院男子的房间太近,应予避嫌,尤其是得离他们夫妻俩的卧房和李家同的书房远点,以免两人时常见面,日久生情。女人啊,在爱情里比福尔摩斯还要聪明,见微知著的敏感嗅觉都在这儿体现的淋漓尽致,表面上再亲热客气,也不会真的放下戒心,这是原生的天性。当然,也不能过于偏僻荒寂,不仅不安全,还会有怠慢上宾之嫌,传出去不体面。

    趁着等待房间的空隙,蒋尧独自在院里透口气。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宅院,分为东西中三院,整体布局明朗简洁,大方得体。少施巧工,多以自然为依托,恬静流畅,古朴清丽。

    院门向北而开,入门即见一座浑然天成的黄石假山,不赘雕饰,不露斧痕。山上古木翠竹,藤蔓影影,相得益彰。山侧有一座石桥,池水由西向东缓缓流入,清晨夕暮,池上烟雾袅袅,池中锦鲤成群,生意盎然。沿池为一长廊,曲折蜿蜒,层层迤逦,径直而上。长廊尽头,筑有八角凉亭,于亭中可观全院之景,登高远盼,悠然成趣。

    中院是主院,宽阔开朗,明快大气,为主人居住;东院是客院,山水相宜,清幽雅致,提供给客人居住;西院多为下人居住,但也明静清秀,自成一体。蒋尧便被安排居住在东院。

    “为何自己在这儿发呆,想什么呢?”李家同的声音悠悠传来。

    “喏,”蒋尧往天上指了指,“很久没看过这么密这么亮的星空了,难得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想些事情,”她坐在石凳上,右手托住下巴,“你怎么过来了,久别胜新婚,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房里和娇妻卿卿我我么!我可不想又被误会了。”

    李家同呵呵笑着:“这种事他们想想就好,你我知是绝无可能的。”

    “我当然知道啊,是她不知道,一直提防我呢,谁愿意整天被当成个入侵者看待啊!”蒋尧夹了一眼李家同,恨恨的说,“你看看你那点出息,知道娶了辛妮,嘴就没合上过,离我远点儿。”

    “别这样,说正事儿呢。”李家同摸着笑痛了的两腮,“你怎么看?”

    “我懒得看。”

    “不是说看我,是怎么看这件事,唐朝阳说有证人看见家异与我发生争执,然后我就失踪了,我去哪儿了呢?”李家同若有所思。

    “你不是去结界当引者了么?我不就是你引来的。”蒋尧不带好气,思虑道,“说起来,那个唐朝阳怎么样?你和他很熟?”

    “嗯,他是警察署长,能力是有,但为人过于耿直,从不受贿赂等不义之财,日子清简,加之他娘病重,生活上难免捉襟见肘。是我帮他请的大夫,出钱抓药,派人照顾,直至他娘去世。所以,他对我极是感激,自此兄弟相称。”

    “难怪他对你失踪一事如此紧张,不惜得罪你爹,也要强行带走李家异,看来不彻查清楚是绝不罢休的,”蒋尧略一思索,“你弟弟会是害你的人么?”

    “怎么会,”李家同果断否定,“我俩同父异母,不知什么原因,从小到大他都不得爹喜欢,在爹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但同我感情极好,人也单纯善良。”

    “他不妒忌你?”

    “妒忌什么?你认为我爹很喜欢我么?”李家同大笑,“还不是把我赶出家门了。”

    蒋尧忽地忆起那道寒光:“林亦森如何?”

    李家同脸上现出严肃:“我和你说过,我们两家一直不睦,刚才你也看到了,真是虚伪的客套也不必了,只是,他到底是艾家堡的老板,这样阴狠的招数恐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