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人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两个龟孙子好大胆子,公然在大街上拔刀子伤人,还有王法没有?”

    胡掌柜等人听此人说话,心下又惊又喜,这才知道千钧一发之际,这人突然出现,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两名青衣人逼退,救了尹掌柜的性命。不论此人是善是恶,总算解了众人眼前之厄。只要性命不丢,到时大把银子送了过去,这人一定能帮着众人逐退两名青衣恶贼。

    两名青衣人并不答话,并肩而立,只是两柄长剑横在胸前,全然采取守势。站在胡掌柜等人身前那人嘿嘿一笑,道“龟孙子,竟然装起哑巴来啦。手里拿着破铜烂铁,尽管向爷爷身上招呼招呼,让爷爷瞧瞧你们二人有多少斤两。”

    他说完之后,晃晃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两名青衣人却并不迎战,而是向后退了两步。只是那人向前走出之后,距离胡掌柜远了些。胡掌柜悄悄抬头望去,却见那人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衫,头发乱蓬蓬的一片,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可是从此人的背影来看,年纪总有五十多岁的模样。

    两名青衣人后退之时,那人又向前逼近。左首那名青衣人见势不妙,左手斗然一扬,一道黑光从他袖底倏然飞了出来,直向那人打去。那人倏然停了下来,身子滴溜溜一转,那道黑光紧贴着他的脑袋飞了出去,不晓得落到哪里去了。

    那人躲开了黑光,两名青衣人身子斗然拔起,如两头大鸟般向后飘了出去。那人嘿嘿一笑,道“龟孙子暗器伤人,还想逃走,世间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他话音方落,胡掌柜等人趴在地上,看到他双足脚跟离地,眼看着就要纵身而起,直向两名青衣人追去。孰料左首屋宅之上人影闪动,又有三名青衣人倏然跃出,手中长剑寒光闪闪,向他凌空扑击下来。

    那人哈哈一笑,口中说道“好小子,竟然在左近还伏有帮手,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当街抢劫杀人!”

    他话音未落,三名青衣人已扑到他头顶,三柄长剑带着寒光,分刺他天灵盖和左右太阳穴。胡掌柜等人看得惊心动魄,宋掌柜胆子最小,已然吓得叫出声来。

    眼看三柄长剑就要刺入那人头顶要害,忽听“嗤”的一声厉响,半空中长剑的寒光倏然消失。三名青衣人自空中坠落,接二连三地摔在了地上。三人落地之后,三柄长剑叮叮当当地滚落到一旁。有一柄长剑弹了起来,恰好落到了纪掌柜身前,吓得他一声惊叫,手忙脚乱地向身后爬出了数步。

    胡掌柜趴在地上,将眼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三名青衣人摔落在地上之后,身子扭曲了几下,便即寂然不动。只是面容扭曲,满是惊恐,目光无神,竟然已经尽数毙命。

    胡掌柜瞧着三名青衣人的衣着打扮,与先前那两名青衣人定然是同伙。这三人埋伏在屋顶,倏然出手截杀那个怪人。原本大占上风,可是不晓得那怪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取了这三人的性命。胡掌柜等人又惊又喜,心下稍安。

    便在此时,却见那怪人身边又多了两条腿。只是新来这人双足甫一落地,长衫已然落下,将他双足遮住。在这刹那之间,胡掌柜等人已然看到这人脚上穿着布鞋,并非如那怪人一般穿着破烂。

    众人正在惊疑之间,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几人与皇陵那些贼人是一伙的,想来也是柳老贼的手下。您在此稍候,老奴去将逃走的那两人杀掉,以除后患。”

    胡掌柜等人听这人说话之时语气恭敬,可是一开口便要杀人,心下都是悚然一惊。想来方才那三名青衣人也是死在这人手中。此人下手如此狠毒,不知是善是恶,加上听他说要杀人以除后患。若是瞧着自己碍眼,说不定狂性大发,不会放过自己。念及此处,胡掌柜等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怪人却是笑嘻嘻地说道“看样子他们只是抢劫财物,并非是冲着咱们来的。否则他们见到了我,哪会就此退走?老张,这么多年了,你出手还是如此凌厉。这些龟孙子杀之无益,由他们去罢。”

    胡掌柜等人这才知道出手杀人的老者原来姓张。只听老张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子教训得是,老奴自当谨记。方才老奴原本想留活口,只是他们竟然敢对主子不敬,老奴生怕他们伤了主子,这才没有手下留情。”

    那怪人嘿嘿一笑,道“十余年不见,你的武功越发厉害,已到了飞花摘叶,皆可杀人的境界。你在南京困居十年,竟然没有消磨志气,当真难得。”

    怪人话音方落,老张颤声说道“老奴在南京听说主子还在人间,惊喜之极,连夜北上,只盼能见主子一面。天可怜见,在天津卫与主子相见。老奴身受老主人和主子大恩,无以为报。原本以为主子龙归大海,此生再难见到。孰料主子毫发无损,老奴惊喜无限。这十余年间,老奴日夜苦练武功,便是想着有一日能为主子效力,杀掉那些居心叵测的奸贼。这武功原本就是老主人和主子赏赐给老奴的,老奴哪敢有片刻松懈。好在老天爷垂怜,让老奴能够再次伺候在主子跟前……”

    老张说到这里,声音更咽,再也说不出话来。胡掌柜心下暗想,这个老家伙捏着嗓子说话,听在耳中极不受用。可是听那怪人的声音,可比老张年纪要小得多。世间主仆见得多了,可是这两人的形迹却是颇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