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实听厉秋风如此一说,想起方才的情形,心意稍平,口中说道“倒是我错怪朱兄弟了,还请朱兄弟不要见怪。”

    厉秋风急忙拱手说道“张员外说得哪里话来?只是我虽然发觉船舱中藏有武林高手,却没想到这位萧先生竟然是一位大官,咱们有他同行,此次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张实哼了一声,转头向船舱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道“朱兄弟,你可别信姓萧的那些鬼话。此人狡诈得很,只不过想让咱们为他卖命,这才对咱们说了这些花言巧语罢了。他那些话听听便可,当不得真。”

    厉秋风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么大的官儿,难道会说假话不成?”

    张实轻蔑地一笑,口中说道“他算什么大官?只不过是替大官办事的小人罢了。不过大官我见过不少,有句话不妨和朱兄弟说。越大的官儿,越会说谎骗人。若不骗人,他们又怎么能做上大官?姓萧的隐藏了身份跟咱们同往扶桑,不过是担心货物有失。看此人说话办事,绝对是一个棘手人物。”

    张实说到这里,看着厉秋风道“朱兄弟,我担心姓萧的会对咱们不利。若是他有意害人,咱们的性命可全靠兄弟你了。”

    厉秋风道“张员外放心便是。在下既然答允要护送张员外周全,一定不会食言。”

    两人又小声商议了一番,这才各自回到船舱歇息。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秦老五让船夫给众人送来面饼、酱菜和清水。厉秋风拿起面饼便吃,待他刚刚吃完一个面饼,却听隔壁船舱脚步声响,紧接着有人低声说道“还是你老宋聪明,竟然偷偷藏了美酒烧鸡。”

    这人说话声音极低,只不过船舱各个舱室板壁极薄,加之厉秋风内功深厚,这才听到了这人说话。他心下一怔,听说出话的是尹掌柜。而他所说的“老宋”,自然是宋掌柜无疑。只听宋掌柜道“要咱们天天吃这些粗面饼和咸菜,嘴里还不得淡出鸟来?你老尹鼻子比狗还灵,我刚把烧鸡拿出来,你就钻进来了。”

    却听尹掌柜笑道“我是闻到了酒香,知道你老宋家藏美酒无数,这才找了过来。咱们见者有份,送咱一坛尝尝如何?”

    宋掌柜道“禁声!这酒我也只带了两坛,须得省些喝才好。咱们今日每人只饮一杯,否则走不上几日,可就再没有美酒可喝了。”

    宋掌柜说完之后,隔壁舱室静了片刻,紧接着只听尹掌柜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宋掌柜笑道“这酒可不能白喝。尹掌柜,你身上带着的好东西,也得和咱分享才是。”

    尹掌柜笑道“这个自然。你说我的鼻子比狗灵,你的鼻子可也不差。这火腿我包了四五层油纸,还是被你闻到了味道。”

    尹掌柜说完之后,隔壁舱室再无动静,想来两人正自大快朵颐。厉秋风看着手中的面饼,想像着隔壁两人正在吃着火腿烧鸡,不由咽了一口唾沫,登时觉得面饼粗砺,难以下咽。他呆坐了半晌,将面饼放在小桌上,信步出了船舱。只是走过各处舱室门外,闻到了阵阵肉香和酒香。想来各人都夹带了美酒佳肴,正自偷偷饮酒吃肉。

    厉秋风走到甲板之上,却见太阳自东方升起,洒下万道金光。秦老五站在船头,正自极目远望。厉秋风走到秦老五身后,口中说道“秦五哥,咱们这是到了哪里?”

    秦老五见厉秋风到了,后退了两步,笑道“咱们已经离开宁波府百余里,再走上四五十里,便可以转向东行。”

    秦老五说到这里,看了厉秋风一眼,道“朱兄弟,你吃完饭了?”

    厉秋风点了点头。秦老五笑道“船舱里那些掌柜,个个都夹带了美酒佳肴,只怕朱兄弟没有带罢?”

    厉秋风一怔,暗想秦老五曾经说过上船便不许喝酒,可是眼下尹掌柜等都在喝酒,他却并不恼火,这倒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