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剧烈摇晃,天光灼痛人的皮肤,激烈的厮杀还在持续。

    三线交替的罗马军阵不停冲击前方的西凉阵型,刀锋、枪林递到呐喊的人的头上,血线蔓延,郭汜缺口的环首刀插进对面敌人脑袋,抬盾拍去对方身体,刀身拔出,猛的朝侧旁扑来的罗马士兵面门挥斩而下,鲜血带着白色粘稠的液体噗的溅在他脸上。

    他们上方不断有箭矢、石头、投矛交织的飞过,一片歇斯底里的厮杀里,朝着人群落了下来,有的落在后方响起惨叫,有的钉在盾牌,在双方队伍间掀起一道道血花。郭汜籍着对方再次换队的空隙,扭头吼叫:“机会!推——”

    嘶吼的声音突兀的响了一下,随后又淹没在厮杀的巨浪里,他身边只有一两百人响应:“——杀!”这一刻,响应的人奋力蹬出脚掌,几乎都同时用出全力。

    笔直的锋线中间一段在这瞬间朝罗马人那边突了过去。

    交替上来的罗马成年军步卒抬矛顶开砸来的盾牌,目光凶戾的盯着前方塞留斯将领:“哇啊——”怒吼一声,将投枪掷了过去的同时,唰的拔出腰间短剑,朝着盾牌打偏投矛的空当,剑尖斜刺而去。

    盾牌回落,郭汜身边有亲兵抢上来挥刀架住,他侧身反手就是一刀,刀口抹过对方颈脖,戴着高卢铁盔的脑袋抛飞起来,又坠倒地上。

    大秦矮子也想偷袭…….

    他心里闪过嘲弄般的念头,汹涌人潮的外围,不似战马嘶鸣的叫声,长鸣起来,重重叠叠的兵线交叠,看不见的地方,成群的战马在原野奔驰、对射,犹如两道并行的洪流纠缠,旋即又分开,只着了麻布上衣的努米底亚骑兵来自北非,是最先属于塞维鲁的雇佣骑兵,但并非精锐,主要是雇佣上的价格是最为廉价,也并没有太多装备,与东方骑兵第一轮交锋,就有不少人死伤坠马。

    而另一边左翼战场的千余人的骑兵颇为古怪,一面新月形盾(8字形),腰间短剑、弯剑各一柄,上身只有一件硬麻编织的胸甲,下身两条腿纹满了图腾,手中一张弓在马背上极为善射。

    与他们对射的弓狼骑,是公孙止麾下最精锐的骑兵之一,与别的骑兵不同的是,每名骑兵都能使两张大小弓,从马贼开始就一路杀到今天,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和当初的白马义从糅合而成,就算是近战冲杀,经验也是极为老道。

    陡然一接触,这些弓狼骑直接选择了与对方周旋。

    一名狼骑挽弓回身,朝着后侧方就是一箭过去,追赶的色雷斯骑兵掉落马背,翻滚的尸体远去后方,这名狼骑回正身子,陡然间,右侧有声音急骤响动,翻腾的马蹄逼近,随着他侧脸看过去,另一个脸上纹满花纹的色雷斯人骑马冲杀过来,弯剑顷刻间划出一道半圆。

    “呃啊——”剧痛、凶戾的暴喝声里,弓身打在刀锋上弹飞开去,稍偏斜的弯剑在他手臂带出长长的血痕,摇晃的狼骑搅紧蹬绳,死死夹紧马腹,一勒缰绳,飞快的与对方拉开距离,然而那名色雷斯骑兵紧跟在后,下一秒,将弯剑插回鞘里,翻出背上的弓,挽上箭矢。

    “小心!”附近有同伴大吼,朝这边飞奔的同时,也在马背挽起弓箭。

    瞬间。

    一道庞大的黑影陡然切入战场,正做出瞄准动作的色雷斯骑兵转过头,视线上抬,粗长的黑色物体轰的一下扫了过来,伴随战马悲鸣长嘶,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起,整个人都被掀飞起来,视野翻转,俯瞰过大地上交织横流的骑兵厮杀,视线随后又转上天空……那是蓝天白云。

    挣扎的身躯坠下来,刺穿在镶有铁锥的象牙上。

    庞大身躯披着铁甲在御者手中摆动长鼻、长牙展开扫荡,摇晃的背脊上的箭楼,两名贵霜士兵蹲在里面,不断朝下方奔跑过的色雷斯骑兵、努米底亚骑兵射箭,原本胶着的战场,片刻间战马四散,弓狼骑纷纷回撤避免战马被庞大的战象惊到,也避免被对方长鼻误伤,更何况是五十头战象犹如山岳般推进过来。

    其中一头战象背上,毗篮捂着头上缠裹的头饰,躬身躲过一支射来的箭矢,胸甲内藏着的鸡腿掉了出来,他连忙捡起啃了一口,把刚才的惊吓压回去,吞咽之中,拿起脚边的弓箭进行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