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九点后,除了工棚里还有灯光亮起,四周一片黝黑。一看姜二娃还没有回来,姜雄华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工棚里转来转去。张济夫和老瞿在一旁劝他,说姜二娃不会有事,天黑了,路难走,走得慢,再过一个钟头就回得来。

    姜雄华在想,二娃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从小失去父母。父亲临终前把他交付自己,他答应要照顾好兄弟。如今,却出现这样的事,这不比在城头,几天不归家也出不了啥危险。这是在深山老林中,在有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中。二娃要是有一个闪失。自己咋个给父母交待?一看十点了,心想不能再等,他披上一件厚外衣,抓起一圈绳子,握着一根电筒,就往外走。

    张济夫一把抓住他:“你干啥去?”

    “找二娃。”

    “找二娃?不要说你一个人,就是我把全队的人都派出去,这茫茫森林中找一个人也做不到。更不要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天。要是出去的人,再出点危险,那咋办?这账咋个算?”老瞿也阻止他去。

    “就是想到这个,我才不求你们帮忙,怕拖累大家。我自己就一个人去,我不能坐着干等啊!”姜雄华仍在房间里转圈。

    “雄华,老瞿说得有道理。你一个人去无济于事,还是再等等。你说,你有事情,我们能坐视不管吗?但这事不能着急啊!”张济夫也着急,但要冷静得多。

    “老张,不着急不行啊!二娃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还带着曲英霞那个小女娃去的。要是这个女娃出事,更不好交待啊!”姜雄华说出新情况,这也是他心焦的原因。

    一听这情况,张济夫看了老瞿一眼,两个人面面相觑,是啊,一个从没有进过大森林的女娃儿,贸然跟进森林。真说不好会出点啥子事情。不过,也不能再让姜雄华一个人去冒险。就说:

    “雄华,黑灯瞎火的,你不能一个人去。二娃跟老马转过林子,出不了啥危险。就算遇到点事,也能够应付下来。”

    “对头,济夫表弟说得对头。我们再等等,要不,我们去找老马,这森林他熟得很。他要是说,今晚就必须找,我不说二话,马上让全队的百多号人出发。如果他也说明天再找,我们就听他的。要得不?”老瞿提出去找老马,他想到以马山林对森林的熟悉和能耐,也许能劝住姜雄华。

    姜雄华一点脑壳,几个人急忙赶去老马家,老马问明情况后,立刻说,雄华老弟,你放心。我敢拍胸脯跟你打包票,二娃兄弟跟老子不会有事哇。要有事,你砍我脑壳喽。

    姜雄华一脸苦笑,心说,真要有事,我咋个砍你脑壳?那不等于又赔进去一个脑壳?

    老马一看姜雄华的脸色,晓得自己说得太轻飘喽,进一步说,雄华老弟,你们都听我说。二娃跟我转过这一带的林子,他的体力、能力走回来,一点问题都没得。我分析,扯拐就扯在那个女娃儿身上。一个女娃儿,第一次进林子,摔跟斗,崴着脚,这些都是常见的事嘛。跟老子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走不动喽,距离要是远喽,二娃一个人也没办法弄她回来。遇到这种情况,二娃会咋个办?他肯定会就近找地方歇下来,等到白天我们去找他们。再说,二娃不会带那个女娃去陌生的林区,肯定在我们去过的一带走动哇。要是这样的话,我估计他会找到我们去过的山洞,待在那里等我们嘛。以二娃辨别方向的能力,就是在黑夜也能找到那个山洞。只要他们在那一带停留,放心哇,也没有野兽袭击他们。这点我也敢用脑壳做担保。明天大清早我们就出门,让黑子带路,走不了冤枉路,肯定能找到哇。

    姜雄华一听,冷静下来,明白老马说得在理,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回去后,一夜无眠,盼着天亮。

    马山雨当晚已经听到大人们的讲话。第二天刚蒙蒙亮,不等她爸,带着黑子就出发了。老马发现后,立刻会齐姜雄华等人,追上来。

    见到姜雄华,姜二娃眼眶一热,叫了一声:“哥……”,就说不下去了。姜雄华拍拍他肩膀:“没事就好。”

    最后进来的老马,人还没有进山洞,声音就响起了:“哈哈,我猜得没错吧。二娃兄弟肯定能找到这个地方哇。”

    随后,他蹲下来仔细看了曲英霞的伤脚,轻轻捏了几下,说没啥大问题,就是崴了脚,触了气。但得多养几天,消了肿,瘀血会慢慢散。打开随身携带的药酒,给曲英霞涂抹上。曲英霞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疼痛刺入肌肤,随即又是一阵舒服清凉透入骨骼似的,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一行人回到林场,老瞿先给曲英霞找了一身衣服换上,马上给老耿去了一个电话,让他转告曲英霞的父母,女儿午后就能回到家。仍由赵车夫开车送,赵车夫一看姜二娃人回来了,又恢复了嬉笑,悄声问:姜二娃,看你龟儿子累得萎嗦嗦的样子,昨晚上加班加到几点哇。跟老子忘了她爸是啥人哇,让你龟儿子免费蹲小号!姜二娃没好气地踢他一脚:你妈才萎嗦嗦的!闭上你那张烂嘴!跟老子开你的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