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扬州城内,惊魂未定的西铭扭头看向北面,嘴里这么嘀咕着。

    泇口镇一败,清江浦、淮安接连丢失,赵亮的兵锋直指扬州,这眼看着就要饮马长江了,西铭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京城交代。

    这已不是他要不要死的事了,而是眼下的局面该如何收拾?

    如果让赵亮跟齐鲁的赵军水师汇合于长江,如果叫赵家兵马真的打过了长江了,西铭脑子里就只剩下‘败坏’两字了。

    江南败坏,朝廷的钱袋子有危,那今后可还怎么收拾这幅局面啊。

    “将军,我部虽实力大损,可南有长江天险,必可阻挡贼军的。”

    闵鹗元嘶哑着嗓子说道。

    他还是希望西铭能撑下去,要不然就更完蛋了。两江总督萨载可跟他一样都是书生文人。

    “赵贼只是逞一时之利。在豫南我湖广大军已经集结,现在保不准兵锋都已杀入了南阳,贼军老巢即将不保,如何还能跨江南下?”

    蓝元枚也奉上了一个理由。

    “对对对。还有甘陕的福康安福大帅,他手中握着甘陕精兵,必已经杀入河洛了。还有北路的朝廷大军,又京城精锐助阵,逆贼主力南来与我军厮杀,只留下了一些乌合之众守临清,岂是明亮大帅对手?”

    闵鹗元越说越是来劲,直觉得明亮已经夺下临清,兵指开封,赵亮明天就不得不挥军北上了。

    这些话当然不能当真,但好歹让西铭涌起了信心,一口气喘了过来,脸上也微微有些血色。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悲伤不已。

    几天前带领三万大军北上的时候,那简直是西铭这辈子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时刻,可泇口镇后的这几天,则是西铭大半辈子来最惶恐,最惊惧之时,比当初他老子死的时候还要凄惨十倍,他已经不敢想,这一战后,自己还能以什么面目来面对他那位好表哥。

    三万大军没了,大几十门大将军炮丢了。当雨点淅淅沥沥打下时,贼军不仅没适时而退,反而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发狂般地发起了白刃冲锋,打的清军全军轰然崩溃。

    然后赵军一路追到清江浦、追到淮安城,现在眼看着就要追到扬州了。

    幸亏手下人知道好歹,早早把他拖过运河东岸,然后又一路马不停蹄地跑来扬州,否则他可能都要完蛋了。

    不过所有人都有种感觉,扬州城也不是西铭逃亡的终点,就靠着一些军心大乱斗志全无的残兵败将和被急忙调来的一些个兵马,这里很难守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