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瞧着如意,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才沉声道:“听说周侍郎家的小娘子要出仕了,她往日里胡闹惯了,你用她时可得上点心看顾着点。”

    如意乖乖点头道:“这是自然,阿言我是极看重的。”

    余东晖张了张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点了点头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如意疑惑地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颇有点摸不着头脑。

    等她用完晚膳,靠在榻上看书,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奇怪。怎么觉得小舅舅离开前说的那话,奇奇怪怪的?

    他与周乐言有些矛盾她知道,那话听起来好像在替如意担心周乐言办事不妥当,但怎么想都觉得那语气不对劲。仿佛他是周乐言长辈,托她关照周乐言,言语之间颇为关切。

    她可从未在周乐言嘴里听说过一句她小舅舅的好话,便知二人绝无友好交情,那她小舅舅那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小舅舅看上周乐言了?

    李如意越想越不对。只恨一时大意,放走了余东晖,没有多问几句。

    可怜李如意一晚上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她一想到若是小舅舅真对周乐言有意,简直头皮发麻。只希望是自个儿多想了。

    一早朝都心不在焉,连下朝崔甫和她问安都不甚在意。

    崔甫瞧着面前矮他一个头的如意,往日里明艳无比的小脸都失去了光泽,瞧着颇为楚楚可怜。他倒是没瞧过如意这般模样,平日里的公主都是艳光四射,眼里神采飞扬。

    周乐言看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崔甫绝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换作旁人,佳人黯然伤神,少不得要温声细语安慰两句。

    可换到崔甫,却是皱着他那双好看的剑眉道:“公主可是于政事上遇到什么难事?”

    如意闻言轻轻抬起眼瞥了一眼崔甫,瞧着崔甫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勉强提起了点精神,胡乱地摇了摇头,回道:“倒是不曾,只是昨晚未休息好罢了。”

    崔甫看着如意那张仿佛写满了心事的脸,却也配合地点了点头,松了松眉,道:“臣过几日要去扬州府办事,大约半月有余,待回金陵后,再去东宫与公主商议建学一事。”

    如意本来还漫不经心地听着,可一听到“扬州府”三个字,立时浑身打了个激灵,脑中立马回忆起周乐言前几日同她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虽然她知道周乐言说这话做不得数,却也难以控制此刻的心情。

    扬州府风光自是不必提,最有名的便是那销金窟。金陵虽也富饶,但却因为是皇城,便多少有些拘束。可距离金陵城不过二百里地的扬州府,商贾云集,两淮盐商盘踞于此地。

    前朝更是修建运河,如今的扬州府可当真称得上是富人的天堂。什么名贵新奇的玩意儿都能在那买到,更有人说扬州府里商人修建的园林都是用金砖铺就。穷奢极欲,物欲横流的扬州府,最有名的便是那些艺妓。

    宫里头便有几位妃子出身自扬州府,被下头的人献给圣人。其中位分最高月昭仪,以一身轻盈动人的舞艺艳压四座,一舞动了帝王心,又因月下舞似嫦娥仙子,圣人直接大手一挥赐了“月”字封号。便是如今入宫多年不再年轻貌美,圣人兴致来了还要宣她跳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