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余东晖三个字便像被人打了鸡血,直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二人便以秦淮河为战场,双方对峙多年互有胜负。

    此刻如意瞧着站在她眼前一副年轻有为,行为姿态沉稳得很的小舅舅,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如何能与周乐言这个没心没肺闹腾这般久的?

    但她小舅舅可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过周乐言一个字,如意觉得与长辈讨论他那档子情债颇为尴尬,也就聪明地闭嘴。

    “还未恭喜皇太女,臣未能及时给皇太女道贺,还望皇太女莫怪。”余东晖姿态摆得倒也很低。

    如意瞧着他这幅样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舅舅如今都与我不亲了,一口一个皇太女,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舅舅还请直言,阿奴改了便是。”

    “臣不敢,如今臣的前程都捏在皇太女手里,臣失职,丢了皇太女的脸,哪里敢怪罪皇太女。”

    如意实在被他那副故作可怜的模样给逗得不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道:“行了,小舅舅。你若是再这般我可要恼了。”

    余东晖才收了那副做派,笑着道:“阿奴如今身为皇太女,礼数万不可少。”

    等二人皆坐在榻上,如意瞧着余东晖面无异样,轻声开口道:“想必舅舅入宫必是五石散一案有了进展。”

    余东晖一边亲手为如意煮茶,一边沉稳开口道:“是,确实有了消息。”

    “说来惭愧,半月前崔甫崔侍郎便告知于我,说西市近来有些不清净,我虽一直放在心上,也查到几分底细,可主谋仍未抓到。”

    如意又听到崔甫名字,藏于袖中的小拇指不自觉地一颤。崔甫与余东晖两人同朝为官并不稀奇,更何况崔甫建立互市,本就与金陵城西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陇西李氏子弟事情一出,我便知大鱼要落网。果然后头主谋人瞧情形不对,一急,便露出了马脚。昨日,已然抓住了背后主谋。”

    “哦?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阿奴可知骠国?骠国与我李朝吐蕃云南一片接壤。世人只知其盛产玉石,却不知他们那儿的人也以贩卖草药为生。骠国人有名无姓,若是男子,便以吴某某相称,吴字乃他们对先生敬称。吴拉尔丹便是一个药贩子,他往来骠国与李朝行商多年。财帛动人心,这些年他在李朝过得太舒坦,便起了邪念。五石散被人改造成这般模样,便是他一手主使。”

    余东晖亲手把茶递给如意,接着道:“如今虽还有些细节未查清,但这案子倒也查得差不多了。怕阿奴担心,我便提前来东宫告知一声。明日早朝便呈奏折给圣人。吴拉尔丹在骠国颇有地位,可能有些麻烦。但那也是鸿胪寺的事了,阿奴放心便是。”

    如意闻言点了点头,便低着眉饮了一口茶。心里还在思量着这事儿,便冷不丁地听见余东晖问道:“我听手下的人说,阿奴可是上元节时去了西市?”

    如意疑惑地睁着一双大眼道:“是去了,不过我只带了几个人,舅舅如何得知的?”

    余东晖当然不能和她说,周乐言这个活祖宗在西市的一举一动皆有人报于他,能让周乐言这个混世魔王乖得像只猫的也只有面前的小公主。余东晖心里叹了口气,直感叹造化弄人。

    他板着张脸道:“这西市人口繁杂,什么牛鬼蛇神皆有。你就带着几个人便去,也太胡闹了些。万一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冒犯了你,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