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几秒之后,机器上的红灯亮起。杜阳虽然现在还不明白红灯到底是指什么意思,但是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就看见固定这只生产蜂的金属拘束具咔咔几声全部松开,现在她终于“自由”了,但是等待着她的,只有一个结局。

    那只强有力的机械手抓住她的头颅,后面的刺针准确地扎进了她的后颈,毒剂完全释放进了她的肌体里。

    起初这只生产蜂还在手脚乱蹬,仅仅二十秒之后,她的手臂就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的生命已经被终结。

    接着,这只机械臂向外面的方向一扬,这个刚刚将一个崭新的生命带到这世上的生产蜂的身子就被抛出了六边形的格子。

    因为这面生育之墙无比庞大,她的身子与之相比,显得极为渺小,轻飘飘地就像风中的纸片,没有什么份量。

    她的身子在空中就像一个小黑点,快速地划过其它的众多“窗口”,向下方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

    那个小黑点很快和下方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融为一体,甚至连和地面接触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只格子暂时处于无人状态,机械臂娴熟地喷出水流,将产房里的血污冲洗干净,然后一道紫色的极亮的光芒如闪电般闪烁了三次,或许,那是在进行消毒。

    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一切都在计算机的控制之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即便是新的生命出生,或者将一个鲜活的生命终结,都绝不会有半分的情绪激动,一切都是那样的从容。

    继而,机械手臂上的副臂启动,特殊装置在空间中划出一道刚好能通过一人的空间门出来。

    一秒钟之后,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年轻漂亮女孩通过空间门被送到了这里。她的身上并没有肉殖装甲,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半透明的胶状覆盖物。看来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被经过了“预处理”。

    她的神志还很清晰,不停地大喊着:“放开我!快放开我!!!”

    女孩像疯了一样狂乱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挣脱那些拘束具,但只是徒劳而已。机械手娴熟地撕掉了女孩身上的覆盖物,就像撕去新鲜食物上的保鲜膜。那些坚固的金属拘束具立刻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卡住了女孩的腰身,将她牢固地固定住。

    同时,机械手后部的多管针头变换了一个针筒,将大量的镇静剂打进了女孩的后颈中。不到半分钟,女孩就安静下来,连瞳孔都放大了不少,两眼无神地直勾勾望着前方,嘴角无意识地流出唾液。

    机械手臂又将自动生命维持系统,也就是那些用途各异的管子接驳到女孩的身上。从此之后,恐怕连站起身活动一下,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机械手臂再次检查了女孩的身体,刚才的红灯转变成了绿灯。经过精选提炼的遗传物质被送进了女孩的体内,此刻,一个新的生命在此萌发,大约十个月之后,这个女孩就会生育她的第一个孩子,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机械手臂检验她的生育能力为“不合格”,也就是亮起红灯的时候。到那时,她的生命将被终结。

    杜阳经历过战场上大大小小的各种惨烈战斗和厮杀,面对残暴凶狠的对手,哪怕是杀得血流成河,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此时,却没来由地感到脊背一阵发冷。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在本该最感到希望的地方,忽然看到了地狱的影子。

    这哪里是产房,这分明就是战场!每一刻都有被处理掉的生产蜂从高高的生育之墙上抛下来,坠落在深渊中的回收槽中。就在刚才,又有两个身影消失在下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杜阳已经感到莉亚正在抓紧自己的胳膊,她的嘴唇有些发青,脸色也有些苍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女人要这样度过短暂痛苦的一生?这样活着,不是和受刑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