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道,“我家都使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托了多少关系,才走通匡大人的门路。这会儿,我家都使正和易教谕,正在匡大人厅中饮酒,匡大人那边似乎也有不少宾客,想来你这一身火,总算……”

    不待小陶话音落定,许易已化身轻烟,消失不见。许易还没冲进春庐,便远远听见一曲琴箫合奏,琴声曼妙,箫声悠远,两声彼此安抚,互相慰藉,端的是神仙妙曲。箫声是谁吹奏的,他听不出来。

    但琴声为余都使所奏,他能听出来,早先在晴雨小筑,他便听过余都使抚琴,技艺极为高超。他立在门边听了片刻,直到琴声箫声归宁,厅中响起掌声和喝彩声。

    便听一声道,“琴箫合鸣,今日闻听两位仙子神曲,真是死而无憾,匡叔,今日可算是借了你的光了,痛快痛快,若是能再听两曲,某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怕是都要舒张开来。”

    随即,便听匡文渊道,“此小事尔,不过,匡某以为,光有声而无色,实在浪费两位仙子的绝世芳姿了,不如二位边奏边舞,让我等一开眼界如何,当然,余仙子能取下面纱,易仙子能换上端褂,当能更妙。”

    匡文渊话音方落,满场针落可闻,许易跨进门时,便见易冰薇冰肌玉颜羞愤如染上胭红,瞧得许易进来,易冰薇和余都使齐齐传来意念,竟异口同声,要许易赶紧滚,不要使她们前功尽弃。

    “大胆,无本官相召,你闯进来作甚。”匡文渊厉声喝道。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情很不错,可谓诸事顺遂,尤其是在收拾许易一事上,办得再合心顺意不过。而今日,有人牵线搭桥,要给许易说情。

    他当时就冷笑,便是天王老子来讲情,他也不答应,本打算立时就拒绝,一旁的鲁园却给出了极好的建议,说求见的两人,是罕见的仙子,名声极大,尤其在贵人圈子里,影响力惊人。

    匡文渊一听还有这好事,立时明白了鲁园提这茬,用意何在。他如今折腾许易,亟需方方面面支持,若能借着这个机会,结好各家的核心弟子,自是件极好的差事。

    果然一听有二美到场,这些世家名子弟闻风而动。事实证明,鲁园的策略真的极好,二仙子果然既美又仙,雅致高妙,场上的气氛始终极好,匡文渊心里半点要为二仙子办事的意思都没有。

    但却打定主意,要将这二仙子利用最大化,并不惜厚颜传意念以解除许易困境为由头,逼迫二仙子献计,场中气氛的高潮就此到达,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档口,许易戳了出来。

    许易不理会余都使、易冰薇传来的意念,亦不理会匡文渊的喝叱,缓步向前,直行到匡文渊近前三丈处立定,神情肃穆地整理好衣衫,发髻,忽地郑重冲匡文渊深深三鞠躬,尔后,错步退开。

    满场莫名其妙,只觉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鲁园怒声叱道,“许易,你到底在干什么。”

    许易朗声道,“鲁点检这都看不出来么?我观总宪大人印堂发黑,灾星已至,数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许某和总宪大人交情不错,总要在总宪大人活着的时候,先将礼数尽到,免得总宪大人挂怀,走得不安心。诸位当也不会责怪许某不敬死人。”“哇呀呀,反了反了……”

    匡文渊原地爆炸,周身灵气狂涌,险些五蕴迸散。

    “抓起来,抓起来,打入庭狱,打入庭狱……”匡文渊疯狂怒吼,他真被气疯了,自他成就上仙之位以来,何处不受礼敬,自担任了行人司首脑后,简直一派宗主,何曾受过这个闲气。

    今日,本是他的高光时刻,许易冲出来已经令他不快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许易竟猖狂如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用礼敬之词说出了如此一通阴毒至极的诅咒之语,活活将他气煞。

    “大人息怒,千万不要中了这小子的诡计。”

    鲁园挥手赶走了冲上前来的六丁六甲,向匡文渊传意念道,“许易奸狡,此必是他从近日来南山连番暴起的风波,猜到大劫将至,故意激怒大人。倘若大人此刻将他打入了庭狱,这剩下的交涉他可就躲过去了,王重荣那边精心布下的雷霆一击,可就让此獠躲过去了,大人万万不可中计。”

    一听这话,匡文渊反倒没有缓解,哇的一下,竟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