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炎热的天气和对冯奶奶的担心让葛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遭到冯大伯的袭击,但毕竟是个二十多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很快就做出反击,两脚一蹬,双臂用力向后一甩,很轻易地将中年人冯东的手给甩开了去,甚至因为用的力气过大,还将冯大伯掀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你你,你伤了我妈还想来打我,你这个王八蛋!赶紧给我赔钱。”

    “是冯奶奶去找冯湾晕倒了,我把他送到医院来的,谁知道你一来就箍住我脖子,我这是只是反抗,正常行为,问我要钱就过分了。”葛都反驳,有些茫然,又有些生气,“刚刚我替冯奶奶交一万元的手术费用,现在你可以先还给我,我家里比较缺钱。帮助弱者是公德心,但这并不说明是我导致老奶奶晕倒。”

    “不是你,呵!不是你,你干嘛送我妈来医院,一定是你把我妈给撞倒才让人躺在病床上,你现在不想付医疗费,推脱责任吧?你说去找冯湾的,说不定她也看到,到时候让我侄女来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冯东一口咬定是葛都伤害了冯奶奶,才导致冯奶奶受伤住院,坚决不肯付那一万元的医疗费用。葛都当然不肯无端被黑锅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但冯东就是紧紧咬住一点不放“不是你害的,干嘛送人上医院。”嘴巴里还习惯性地带着点脏话。

    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很快就擦枪走火,在病房门口打了起来。医院里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被人拉开,各自被狠狠地教训一顿。平白无故受一肚子气,葛都越想越不爽,简直是看到冯东就来气,想着干脆回去继续工作,可冯大伯不让。用他的说法是葛都这一走就是逃跑,想让走也可以,就要签订一份愿意承担责任的协议,并且留下身份证。葛都哪里肯,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最后还是回到冯奶奶的病房,呆在角落里,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走。

    就在两人僵持的功夫,纪承彦赶到了。当然,她并没有立刻进去,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芋圆味雪糕,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冰凉的感觉从嘴里化开,带来美妙的享受。在病房外找了个不错的角度,一边吃雪糕一边看现场大戏。葛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自然得让他看看自己救助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家人。

    没等太久,冯奶奶醒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她身上。

    大伯一个闪身扑倒冯奶奶病床面前,眼泪瞬间沾湿眼角,“妈,你终于醒了,你,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秋生他现在有事正忙,暂时没办法过来看您也知道的。等秋生那边忙完了,我一定让他带着过来伺候您!”

    冯大伯还打算说些什么,被纪承彦打断,“这位奶奶您说话可要掂量着点,是谁把您送到医院里来的,心里边可得有个数啊,可千万别再老眼昏花了。”

    “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让奶奶说话,你不要被这个男人给吓到了,乱说话!”纪承彦的嘴被冯东妻子钱多福给一把捂住,嗅到鼻间传来的汗臭味,纪承彦嫌弃的把人给推开,离他们远远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好好做人,好好做事,不然冯秋生…”

    秋生就是因为秋生他们才要做这样的事情,不然秋生该怎么办,冯家唯一的骨血,难道就看着秋生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吗?绝对不能。

    病床上冯奶奶浑浊的眼睛在葛都、纪承彦、冯大伯身上转一圈,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愧疚不安都关在里头,她知道葛都是个好小伙,可外人哪有自己亲孙子重要,于是颤颤巍巍道:“是……是那个小伙儿。”

    葛都一听这话脑脑袋都懵了,自己是做好事的,怎么最后还成了做坏事的个人,他不可置信地继续追问冯奶奶,“您可想清楚了,当时,当时是我带您去找冯湾小姐,两个人还因此吵了两句嘴,然后您一生气就晕倒了呀?您都不记得了?而且冯湾小姐自己都说可以为我作证的。”

    与葛都的慌乱相反的是冯大伯冯东的得意洋洋,听到对方提及冯湾,又有些不屑,自家人肯定会偏向自家,找冯家人作证?笑话!

    “是我今天去找我的孙女儿,因为没有孙女电话我又不知道位置,是你主动带我去找孙女,然后……”冯奶奶在葛都希冀的目光下转了转脸,继续说道,“后来应该是你着急上班,就不小心撞到我身上,眼前一黑就就啥都不知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但人做错了事情要付责任。”

    “奶奶,你讲话可要凭良心!我家也不富裕,你看我才20多岁,一天送个快递能挣多少钱,你们是想把我当成冤大头,也太离谱了些。”葛都气愤异常。

    “小伙子,我知道你家不容易,可我们也不容易,老母亲今年八十多,腿脚也不灵便,农村种地一年能挣多少?老大家还有个孩子要养,还有湾湾,她父母都去了还不是靠我们养。况且这事情吧,的确是你…医院里一天得多少钱,我们家也拿不出来呀。”

    冯东扮白脸,钱多福扮红脸,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操作纯熟,配合完美。

    葛都看着病床上再次闭上眼睛的老人,冯家夫妻贪婪的目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也不是没听说过救助老人反被讹诈的事情,但他总也不愿意相信,而今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绝望。他也清楚,就算是闹到法庭上去,哪怕自己有充足的证据,也都要付给眼前之人一点“安抚费”,何况,他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