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身披两重盔甲,外面的铁甲已经被射透,插了三四支箭杆,但因为有内里皮甲的保护,他的人并没有受伤,肩膀一震,长刀一挥,将挂在麟甲缝隙之间的箭杆全部削掉,再一声吼,又向冲上来的流贼挥刀……

    左柳营主将马德仁,精武营副将刘肇基都率自己的亲兵卫队堵在了最危险的缺口。马德仁本是儒将,好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这会却是杀红了眼,死命不退,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临阵逃脱,在太子严厉的军法之下,不但自己脑袋不保,就是京师中的家眷也会受到牵连,因此他拼了命的砍杀,这一战将他过去十几年没有参战的安逸,全部都弥补了回来。

    刘肇基则不然,他本就是辽东勇将,眼前这种惨烈的砍杀,他见的多了,自从到京营之后,深受太子器重,名为副将,其实就和主将差不多,今日决战,精武营主将吴襄年老体衰,又不能坐轿,跟不上大军前行的节奏,太子特准他跟随左营后续的四万步兵到前线。吴襄不在,刘肇基名正言顺的成了精武营的主将,精武营五个千总队在第一线展开,面对流贼汹涌攻击,屹立不倒,游刃有余,都靠刘肇基居中指挥调度。眼见情势危急,刘肇基不退反进,挥舞长刀,率领自己的亲兵卫队,决死逆袭,硬生生地将一股突破官军军阵的悍贼,又堵了回去……

    而张家玉率领的两百士兵不停的投掷手雷,给流贼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可惜的是,数量太少,只一百多枚---并非太子不想多带,实在是火器厂产能有限,短时间之内造不出更多。

    手雷投掷完毕,张家玉拔出长剑,也冲到了前线。

    在太子的激励之下,众军奋勇,各将身先士卒,精武营先站稳了脚跟,左柳营和左营也陆续站稳。重新爆发出了巨大的战能,刀砍枪刺之中,冲上来的大胆流贼,都被官军的长枪戳成了血葫芦……

    “杀!”战鼓声中,太子的亲卫,五百武襄左卫在指挥使宗俊泰的带领下,也加入了战局,因为甲胄特别鲜亮,战马尤其高大,武襄左卫的出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带着一股谁也无法抵挡的凌历气势。从官军阵后忽然冲出,冲到流贼步兵阵中,连砍带撞,像一把尖刀,硬生生地在流贼上冲的完整队形中,切出了一道三角的口子。

    宗俊泰一边砍一边大笑:“哈哈,痛快,痛快啊!”

    作为天子的亲卫,紫禁城的保护者,宗俊泰好久没有在战场上冲杀过了,上一次冲杀还是十八岁那年,跟随父亲在辽东砍杀建虏,一晃几十年,想不到还有驰骋疆场的这一天。

    “咚咚咚~~”

    太子依然在擂鼓,声动天地。

    佟定方、巩永固和田守信带着几十名锦衣卫在周围团团护卫。

    对面曹营。

    当李自成吹响号角,闯营士气大振,勇猛上冲之时,曹营上下都是狂喜,虽然他们不同营,罗汝才更一直都在防着李自成,同床异梦,但面对官军却有共同的利益,如果闯营能杀败官军的主力,曹营不但可以分到钱粮,说不定还可获得一定的地盘。

    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在一瞬间,曹营的攻击也变得猛烈了起来。

    不过很快,当朱家太子擂响战鼓,官军士气大振,稳住阵脚之后,曹营的攻击也随之减弱。

    曹营的骑兵阵中,一名甲胄齐全、但却身材娇小的骑兵对身边的一名老兵说道:“黎叔,朱家太子把卫队都派到前方,身边只带了几十个护卫,如果给我机会,进到距离他六十步之内,我一箭就能射死他!”

    黎叔摇头:“想也不要想。官军防守严密,又有火器,就算曹营这四千骑兵都拼光了,你也未必能进到朱家太子六十步之内!”又叹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能打的官军了,上一次还是曹文诏部。如果官军次次都这么死战,哪还有我义军的活路?”远望官军大纛所在的方向,声音感慨:“这一切都是因为朱家太子。看来朱家太子果不是一般人啊。”

    “不就是擂鼓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骑士不屑的撇撇嘴,露出一排雪白整齐如贝壳般的玉齿。

    黎叔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和她辨,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闯营没有能一鼓作气击溃官军,被官军缓过了这一口气,胜机已失。但以李自成的脾气,怕是不会轻易撤退,他和官军激战的时间越长,损失就越大,曹营也就越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