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阵仗,众修行者们一个个都避得远远的。风和来到方桌旁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这茶杯是这屋子里仅剩的梧桐了。之后,风和带着茶杯折返到了铜炉边上,用黑黑的手抹在这铜炉的炉盖上,然后拿着手中的茶杯在炉盖上比来比去,似乎在确定大小。

    丹歌凑过去一看,恍然大悟。这炉盖上面围着那葫芦有一圈淡淡的凿痕,若不是细致观测,根本发觉不了。而风和用自己的黑手这么一涂,手上的炭灰腻在那凿痕里,使得这凿痕格外清晰。

    此时风和捏着茶杯和那凿痕比对,茶杯其杯口的大小在风和比对之下也确定,二者确乎是同样的大小。这也就证明方才风和的分析无误,这“葫芦”的现实布局上确实缺少一个“无铜”,而将这梧桐茶杯倒扣下来,就补足了无铜,也和这炉盖上留有的凿痕暗示正正相合。

    “啪”的一声,风和将那茶杯扣好,杯口和炉盖上的凿痕完重合,而杯子的深度,也恰能容纳葫芦,而不会被葫芦顶起。现在梧桐的茶杯已经严丝合缝地将那个葫芦扣在底下了,然而这茶杯扣好之后,似乎也并没有产生变化,至少表象来说,众人没有看到任何玄奇的事情发生。

    相比于之前浓雾密布的浩荡变化,此时的毫无声息让众人认为变化并没有发生。风和则并不死心,他认为自己增加的这一步是必要的,是无误的,是将这个机关完善了的。也许罩在杯子里的铜葫芦,实际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变化了。

    风和蹲在一侧等了足有半晌,而众人也就陪着他沉默了半晌。估摸着差不多了,他就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茶杯,然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毫无变化的、完好如初的铜葫芦。

    这和众人预料的一样,却和风和的期待大相径庭。他再一次扣好了茶杯,蹲在那里憋气,其神情动作,俨然是个便秘的老人。而比他更便秘的,就是那茶杯地下,毫无动静的铜葫芦。

    第二次揭开,见到茶杯下面的铜葫芦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之后,风和不得不转变思想了,这梧桐茶杯的倒扣或许是重要的一步,却显然不是随后一步。倒扣茶杯之后道铜葫芦变化之前,还有其他的步骤以催发葫芦的变化才对。

    但风和蹲在那里运气,死活想不出来这当中到底需要怎样的东西作为催发,直到他接到了递过来的一页纸。

    天子朝风和递过了一页纸,然后道“那边儿拉去,这里有正事儿干了。”

    “哦……”风和往后挪了一步,“啥?!”他噌得站了起来,高叫着、证明着,“我这不是在蹲坑!”

    “好嘛,好嘛!”天子笑着用左手朝风和摆了摆,让风和退远,而他的右手,抬起之后,确实装着祖茶的茶壶。

    “你做什么?”风和瞪眼问道,“那炉子里已经没有木柴了!你要烧水……”

    “烧水热茶,热茶浇入梧桐木杯,就能升起大量水雾,水雾中这房屋里才有各种变化,瓷器化铜,铜器变作金银铁。”天子道,“照此分析,变化来自于雾气,而雾气得自于热茶,实际上所有的变化,该说是都得自于茶。

    “现在我们想要这茶杯之下的铜葫芦产生变化,我能想到催发它们变化的,也仅有这茶。只不过没有了木柴,热茶也就不可能,当前就唯有这凉茶可用。而茶杯倒扣,凉茶的处置就有两种可能。

    “一则将茶浇在这茶杯之上,或许茶杯之下,铜葫芦就有变幻。二则将茶倒入茶杯,然后迅速将茶杯倒扣,使茶浸没铜葫芦,也许才会有变化。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就需要我们试验看看。”

    天子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铜壶,里面的茶水实际上并不算多,“照着这壶中茶水的量,每一种情况都仅有一次试验的机会,我程操作,其他人一定不要干扰。成败或将在此一举!”

    “好!”众人齐齐应声,丹歌、子规、天子、杳伯、风标、击征、葛孑七人围在天子四周,将众人隔在后面。一众人等屏息凝神,默默等待着天子接下来的动作。

    天子缓缓将铜壶倾斜,绿莹莹的茶水从壶口流了出来,落在了梧桐木杯的杯底,然后从杯底向四周滑落,落在杯口处。这些茶水在杯口处本当存留下来,但在众人所见,那杯口处忽然一吸,所有的茶水都被吸入的茶杯之中。

    “哦!”众人忽然一叹,骇得天子倾倒铜壶的手猛然一停。他也确实不敢倾倒了,他和众人一样,都被这忽然出现的情况惊到了,而这种情形,他无法分别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