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不懂爱”。

    诗一般的语句,背后却藏着无数辛酸的故事。被世俗所扼杀的纯洁让少男少女被迫迅速成熟,留下的却是难以用语言表述的遗憾。

    那是高尚外衣下的恶毒,是琉璃躯壳下的蛇蝎,是被胜利旗帜覆盖着的鲜血淋漓,是被高楼大厦遮挡住的肮脏龌龊。

    善于干“湿活”的“毒手”在敌人的血肉中发泄着怨气,没有人知道这怨气从哪里来,何时能结束。

    当心底的柔软被鲜血裹藏,再套上钢铁外壳,将整个人都变成无坚不催的武器,只是这武器的命运何曾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再也不会悔恨了!当武器的命运被武器本身所支配,当人生的莫比斯环不在扭曲,他将再也不会有遗憾。

    再也不会了!

    叶丛揉了揉了发酸的眼角,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认认真真、清清楚楚的回答道:“会的,一定会!”

    喜悦的光辉如同春花般在少女的脸上绽放,叶丛眼中留露出的痛惜、爱怜和欣喜,让方小秋有一种被理解,被呵护的温暖。羞怯的转过小脸,一丝红润爬上少女的脸庞。

    叶丛笑了,笑的无比的轻松,心中最坚硬的部分开始融化。种子已经开始发芽,等待他的,将是抽枝、散叶、开花……也许还有结果。

    “暑假我去找你玩吧。”他微笑着说。

    “嗯!”少女轻轻的点头,那如花的笑脸在阳光中灿烂迸发。

    1986年,貌似很平常的一年。改革开放的步伐已经全面迈开,但在这北方临海的小县城里,却依然保持着其固有的、慢吞吞的节奏,感受不到什么变化。

    这个名叫北通县的北方小城,一直以来以渔业为主,县内有三四个大型的渔业生产队,大半的人口以海为生。几十斤重的海鱼只卖几角钱,半尺长的虾蟹一般无人问津。二十年后,叶丛每每想到这点,就会从心底蔑视那些既无生气又不新鲜的所谓的生猛海鲜。因此不喜海鲜喜欢肉食的习惯一直保持到成年。

    放学了,叶丛与方小秋一起走出校门,他们并不同路,而且叶丛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非要绕路回家。于是两人约好明天见面,然后分了手。

    依稀记得回家的路,叶丛慢慢的走着。他就像一个拾荒者,一点一点地翻捡着埋藏记忆深处的收藏。

    校门对过是县第一幼儿园,那里有叶丛幼年的记忆,为了不去幼儿园,他装过病,撒过娇,耍过赖,然而却一次也没成功过。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城,学校到家的只有三里多路,一条用各种粉碎的贝壳铺成的道路连接两端。由于渔业的发达,当地渔业公司将捕捞上来的大量贝类蒸熟、去壳、凉干,加工成干货上交国家,将剥下来的贝壳用卡车拉着,直接铺在马路上。这种道路既不积水,也不起尘,不亚于柏油路。只是空气中淡淡的海腥味提醒人们:脚下踩着的,也曾是一个个小小的生命。

    路的两旁是或青或红的砖瓦房,草顶的房子也不少见。那些大大小小的贝壳之路像一条条血脉,串连着各家各户极为简单的生活。

    叶丛的家离码头不远,在一列红砖房的最中间,这是水产局的家属房,与水产局就隔着一条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