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繁华,却也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大到帝王所在的皇宫,小到平常人家里的一碗水,都有。

    迟纭本不是这西盛的人,亦或是说,她本不是这四国的人,十几年前遇害陡然转醒,便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小小姑娘的身体,其周,亦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是天意,也是人意。

    她被困五年,那五年间她透过那个小小姑娘的眼,看见了太多人。

    她看见“她”的娘亲满目慈爱,看见“她”的父亲满眼宠溺,看见“她”的哥哥笑着刮“她”小巧的鼻梁,也看见了远处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眼中浓浓的妒忌,和那个所谓的嫡母手中攥紧的锦帕。

    但她有心无力,自己尚且被困无法,又何来警示一说?

    那几年的时光,是美好的,但这美好,在“她”五岁那年,终是破碎。

    小儿贪玩,甩掉了自己身边寻常都紧跟不放的奶娘和几个侍女,独自一人去摘那池塘中刚刚盛开的娇艳荷花,却也就是那么恰好,明明在岸边就能完好无损将其带走,小姑娘却脚下一软滑进了池中,她身上的小巧荷包掉落在了岸边,旁边还有一颗看似很不起眼的小石子。

    她依旧有心无力,甚至在想,自己或许能出去,或者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困牢了。

    另一边得了自己女儿独自往池边去了的消息的那个母亲,亦是脚步匆匆行于最前,身后跟着脸上同样焦急的侍从们却一个个消失不见,她以为只是自己脚步太快侍从才跟丢,却也没想过身为侍从为何能跟丢她一个从小在闺中长大的大家小姐……

    四下无人,但为母则刚,哪怕她不善水,哪怕她还带着尚未好全的病体,也依然纵身池中相救,奋力将自己已然呛水晕厥的女儿托举上岸,待到有人来时,母女二人皆是只有一息尚存。

    迟纭醒时,她便已经是她了。

    但之前那五年间她所看见的种种,亦是忘却了,她所看到的,也只有原先的小姑娘所看见的。

    她从那时便认为,这才是她的开始。

    自己“亲”兄长的决然,“父亲”的满眼失望甚至冷落,“嫡母”假心假意的关心,“嫡姐”眼中险些要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自那一刻起,迟纭便决定要在这府中当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那样才能活的长久,甚至过的比谁都好。

    却也没想到如今还是躲不过,箐余山她着实不怎么想去,但如今,怕是不得不去了……

    只因为那个怪老头曾对她说过一句——异世而来,必有机缘,种种疑惑,缘至即解。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也想知道这天意让她来此到底有何用意,但去箐余山之前,她必须得将这府中藏着的那个人抓出来,否则怕是日后麻烦更大了。

    天开始渐渐暗了下来,迟纭自说出那句话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二层书房内再为出来过,笔墨之下,尽数是这些年脑中莫名浮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