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老夫人出身大家的秦妈妈含着鄙夷的目光低了头,现在尚且天光足,就在此卖弄那勾栏里的本事,那些府里头的家生子都不忍多看,不怪秦妈妈都看不下去。

    迟惟运微微皱了眉,不动声色的将衣袖抽走,肃然答道,“此事刘大人来了自有断论,若梦儿是清白的我自不会委屈了她”。

    玉姨娘僵了一僵,便讪讪的罢了话,还平白得了自家女儿的暗自警告,不由心里暗骂了一句迟怀梦白眼狼。

    这情形饶是迟纭都忍不住无奈,都说玉姨娘这些年得的宠爱快要赶上之前的许夫人,可宠了这么多年,还不懂枕边人?

    迟惟运虽看着在后院里糊涂,但只要涉及到尚书府便会谨慎得不行,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尚书府的存亡和他的位置重要,哪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何况只是一个青楼里赎出来的女子,平日里看着再如何宠她,关键时刻依然会冷血冷情。这种人,最不适合交心。

    刘幕很快便被请了过来,迟昂杰亦是跟了过来,看着似是有些不解,自是也在疑惑为何是迟怀梦。

    “迟大人”。刘幕上前点头致礼,随后便去看了秦妈妈手中的那个跟迟纭院中一模一样的墨竹筒,不过片刻就回到了迟惟运的旁边,又打量了一下小巧可怜站着的迟怀梦,看着似是有些松了口气。

    “真明荧,正是此院之主”。

    定论已下,无人能驳,若是辩驳,那便是质疑帝王。

    迟怀梦深谙此理,脑中极速的转个不停,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怪此次实在是措手不及,她以往都是做长远计划的人,现在仓促出手才露出了破绽,还有何法能解困境?

    “不知解决之法……”迟惟运蹙额相问,姐妹陷害是家事,外忧内患当是先解决外患。

    刘幕装模作样的闭眼,手指掐算了几下,便又睁眼道,“本以为祸星已弱,但现在看来不然,只能先将其送入京西奇峰山上的重光寺里,让佛光助她洗脱满身煞,再行定论”。

    大家小姐被送到寺里去,哪怕再回来,这一辈子都毁了,更何况还顶着个煞星的名头被送去的,哪怕日后洗脱了那满身煞回来,也无人敢娶了。

    这在有些人看来是不如直接被祭天了好,还有些人看来就是活着就行,就如迟怀梦。

    “父亲,梦儿愿意去重光寺”,娇小的身子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怎么看都像个被冤枉还毅然决然的,但却只字未提为何要做这种事,和那搜出来的种种男子物件。

    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傻充愣。迟纭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挂上了不可置信,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往后面退了一步,“六妹妹,为何?”

    “小小年纪如此歹毒,谁教的你!”

    迟纭这般柔弱无助的样子,触动了迟惟运和迟昂杰两人心底那根早已松动的弦,迟昂杰上前一步轻拽住迟纭的手臂免得她摔倒,迟惟运则脸色晦暗出声。

    哪知迟怀梦一脸坚毅,“梦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梦儿就是嫉妒三姐姐得了祖母喜爱,便从出去采买的问霜口中得知了煞星在我们府里,便想出如此法子,却没想到梦儿竟是那个煞星,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就将三姐姐险些置于危险,梦儿有错,当受责罚,也甘愿去重光寺”。

    一字一句倒是说的情真意切又不缺孩子气,说了自己为何要陷害迟纭,也说了她为何知晓这个消息的,问霜经此一番,还能安然呆在府里?无非就是卸磨杀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