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芍药站在一个小摊子旁边,蹙眉催促:“能不能快点啊,你家.”

    那摊子老板忙得满头大汗,也不知她是谁,抬头堆笑道:“我快啦,火头快不了啦,你家。”这家摊子的煎点汤茶在鄂州城里号称一绝。可老板却是个死心眼,宁可从早忙到晚,也不肯收学徒。赵环听说了,便特意让芍药出来买。谁知芍药刚刚排队到老板跟前儿,做汤茶的热水续不上了,只能干等着。旁人见这美貌姑娘性急,只笑嘻嘻地看着。

    “快点儿嘛,你家。”芍药急得连汗都出来了。

    对宫女来说,让长公主夫fu按时吃饭就是天大的事儿了。芍药出身贫寒,入宫之前,早上这顿要么菜汤,要么是稀菜粥。她狠狠地瞪了一下周围的人,暗暗埋怨道:“一大清早,不在家里吃饭。难不成银钱都是捡来的?”

    “嗖”长箭划出一条完美地弧线,“绑”的一声扎在箭靶上。

    武昌侯府中,赵行德放下弓箭,踱步回到校场旁边。

    赵环安静地站旁边,俏脸微红。赵行德卯时之前便起来打熬力气,练习武艺。赵环每天早期看他练箭,她总是静静地站在旁边,好像很紧张似地,搞得赵行德哭笑不得,又不能当真对她视若无睹。幸好箭术是他每天晨练的最后一课。有一次赵环来得太早,正碰见赵行德冲完冰水浴,两人都弄得面红耳赤后,她就从来不敢那么早到校场了。

    “我让芍药去街上打听过,虽然北方打仗,但粮食没有涨价,比从前还要降了。”

    “哦?”赵行德点了点头,低声道,“只要粮价稳着,就不会出乱子。不过,奇怪的是,按道理说,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要一打起仗来,粮价必然会涨上去的。朝廷的常平仓,乡间的义仓,都没有这本事把粮价给压下去。”他随手拿起锦帕擦了擦汗,将帕子放回弓架上。在赵环入住侯府之前,这块搭在弓架旁的锦帕便是没有的。

    “我也让芍药打听清楚了,”赵环眼中闪一丝小得意,微笑道,“市面上好多南海运来的粮食,靖康年间,陈相公便在广州市舶司组织移民屯垦种粮的,那边田地很多,一年四季的气候又好,最多可以种三熟稻子,所以这两年,南海运来的稻谷越来越多。原先只到广州,官军收复江宁、杭州以后,粮船已经可以溯江直到鄂州了。现在市面上的粮食,大多是从南海运过来的。”

    “原来如此。”赵行德点头微笑道:“果然原委都清楚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一是吃惊宋国在南海移民屯垦见效如此快,想必和中原战乱也有很大的关系。二是吃惊赵环一个长在深宫的女子,居然有闲心去弄查清楚市面上粮食的来源。粮食这类东西是宋国的屯垦移民最容易生产的东西,也许还有一些金铁矿藏,不过屯垦地也需要从本土买进大量的布匹、铁器、甚至兵器、盔甲、火药这些东西。

    “是啊。”赵环有些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又现疑色,问道,“昨天我向皇兄请安,他正在翻阅一份养马的奏折,奇怪了。往常去父皇那边,地方的奏折都是反对民间养马的,到最后,朝廷的保马法几乎给废除了,可这一次,为什么呢?这些州县学政居然要主动提出来要放民间养马?”在蔡京当政的时候,州县士绅群起反对保马法和方田均税法,这两样都名列在朝廷十大恶政之中的。

    “竟有此事?”赵行德也十分奇怪,低头沉吟道,“你仔细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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