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恒要说什么,再一次被钱得来打断,“当然你非要说你火眼金睛我也能勉强信了。”

    范恒第一次领教钱得来的压迫性审讯气场,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钱得来,你说来说去都是猜测,但许周难道不比我更可疑?他在‘Ange-beat’接触过张潇潇,甚至还开车送她回家。他完全可以趁机进入张潇潇家里,趁张潇潇酒醉神志不清给她灌进去过量的毒品。”

    “不,不会是许周。”钱得来说,“张潇潇家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的经纪人胡敏手里,另一把在她家里。她的死亡现场房门反锁,要么是她本人反锁要么是有人用钥匙反锁。胡敏当晚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再加上技侦在张潇潇的门把手上只检测出胡敏和张潇潇两个人的指纹,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市张潇潇自己反锁了房门,也是她自己吃下了那瓶要了她命的毒品。”

    钱得来冷笑了一声,“但她并不是自杀,而是有人发现她要跟警方交代信息这件事后换了她本来的毒品。证据就是——技侦化验现场那瓶药的时候没在药瓶上找到任何人的指纹,包括张潇潇本人的。”

    范恒本来略显愤怒的脸突然变得煞白。

    钱得来说:“张潇潇总不能是戴着手套吃药吧——张潇潇家里的门处于反锁状态,能够有机会进入现场换掉药瓶的只有三个人,第一是我,第二是你,第三是技侦于浩淼。”

    “但我没有机会在陈迦叶的案子里动手,于浩淼如果动手会被你发现。范队长,你换掉张潇潇的药瓶是因为张潇潇刚刚买到的那瓶药的含量比正常的含量要高上许多,而张潇潇当晚却按照往常的用量服用,再加上她喝了酒,最终导致她死亡。你换了药瓶目的是为了掩饰张潇潇死亡的真相,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打算把嫌疑引向许周……”

    范恒犹在挣扎,“那按照你的说法,遗书呢?张潇潇的遗书怎么解释?”

    钱得来说:“我正要说遗书的事,就在刚刚,技侦那边从遗书上检测出了唾液酶的成分,但这种唾液酶并不属于人类,而是鸟类。有人用训练过的鸟类将遗书从张潇潇家里唯一那扇开着的天窗飞进去把遗书放进去。当然我猜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你们早就调查清楚张潇潇的生活习惯,知道她有这种生活习惯。”

    范恒盯着钱得来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就算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证据呢?能够裁判我有罪的完整证据链呢?你什么都拿不出来,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钱得来说,“起码咱俩已经谈了一个多小时了,这功夫老胡已经对市委领导做完了案情汇报,并且足够市委领导下文件了。楚怀悯现在应该已经招待你们一侦的兄弟们去挨个过筛子。而我家莫离也已经带人去你家、你的办公室进行搜查了。哦,陈副局长还帮忙联系了经侦那边,会对你、咱家嫂子以及你家三代近亲的经济情况包括国内账户、海外账户做全面排查。”

    钱得来狡黠的笑了笑,“按照规定,我有权扣留犯罪嫌疑人4时。你放心,在这4时中,我会给你安排个足够安静的单间,谁都别想跟你有任何接触。4时之后,你想要的证据都会给你!”

    范恒和其他犯罪嫌疑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自己本身就是刑侦技术的高手,他在陈迦叶、张潇潇案件中一定作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单靠案件侦查很难抓到他的把柄。但范恒既然愿意背弃公安人员的职业操守和良心,那么一定是有所图谋,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权。所以与其在案件中找他的把柄,不如去查他的经济状况、人际交往,而且必须在对方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进行。

    当然如果不是一周的时间限制,有充足的的时间细致的查效果会更好,然而沸腾的舆论不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所以钱得来才只能剑走偏锋,用这种方法拖住范恒,而其他人去突击检查他的办公室和家。

    范恒显然也不是引颈就戮的性子,他刚要动作,就感觉到后腰被一个圆形的东西抵住了——那是钱得来的双节棍。那厮笑意盈盈的说:“虽然不才打不过上古神祇,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连续三年的警局内部实战你就没赢过我!”

    范恒想了想,缓缓的坐了回去。

    然而事实证明,钱得来的判断是准确的。

    莫离在范恒家一无所获,但却敏锐的从客厅的抽屉里翻出来一堆随手放置的票据,其中一个票据是一个租房合同。这个租房合同被随便的折了两下,和那些水电费票子还有电器的质保票子杂七杂八放在一起,满满的堆了一抽屉,换个心粗一点的大概率就要被忽略。但莫离细致就细致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疏漏,性格当中还多少有点强迫症,一张一张把票据捋平整了放好,然后就发现了这张租房合同。

    莫离问范恒的老婆:“这是什么?”

    范恒的老婆跟公安局的人都挺熟悉,但却没跟这个外表温和内在冷漠的莫离有太多接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青年看着挺温和的长相,但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冷得发麻的战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