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最不让人好受。骄阳炙烤着,就连空气也要一寸一寸裂开,各自沸腾了再重新融到一处去。

    “要不是媒体上到处都是你的新闻,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艾琳气恼地躲开茉莉朝她伸过来的讨好的双手。

    “好几次都想和你说的,又怕你心情不好不爱听这些,早知道你——”茉莉瞥了艾琳旁边的人一眼,“我还能不告诉你?是吧,韦恩叔叔。”

    闻言,艾琳也心虚,装作随意地呡了一口咖啡,“你问他干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们的关系你都不承认了?”韦恩凑近了艾琳的脸,委屈像是被丈夫抛弃的糟糠妻。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可讲?”艾琳反问。

    茉莉被他们的一来一回逗笑,谁又能想到一年半载不见人影的韦恩叔叔会跟在她的好友艾琳身边,本就是全然没有联系的两个人啊!

    别说旁人,就连韦恩自己也想不明白,从日内瓦湖回来的次日清晨,他们赤.身裸.体地相拥醒来,宿醉后的头疼欲裂,足叫人惊诧到无言的场景,他捏捏太阳穴,确实不知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艾琳,一把掀了被子,美好年轻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曦光中,她从地上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拢了拢头发扎成低马尾,“喝醉以后的事情不算数,我不在意,你也别往心里去”,她说着走出卧室,去收拾昨晚疯闹后不像样子的客厅。

    和女人在醉酒后发生关系,这不是第一次,这种小事甚至是不值一提的,虽不明说,终究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这次不同,洁白的床单上绽了朵娇艳的花,她还是小侄女的好友,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飘飘地过去。他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只能先起身随意套了裤子,走到客厅帮着艾琳一起收拾,跟在她身后,像个坏事做绝却生了悔改心的刑犯,正在等着沉默肃穆的法官对他进行最后的审判。

    那日后来的事情他全都记得清楚,终日赖在她家里不肯走,通讯录里的女人号码删了个干净,朋友直以为他去的不是瑞士,而是到印度做苦行僧去了。

    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年轻的男女朝夕相处,似乎相爱也就变得情理之中了。

    “怎么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艾琳扯回走偏的会谈内容,“你呢?你打算怎样?”

    “记者想说什么我哪里管的住,公关部认为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回应,等着舆论过去,我觉得十分可行”,茉莉客观地分析,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就是委屈了他,天天和我闹着,说跟了我连个名分也不给,不明不白的”。

    艾琳听后笑得比茉莉方才取笑她时还要大声,恨不得将头顶这片晴空都震碎落下来,发出些轰隆隆的声音好来助兴。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简能说出来的话,你快给我讲讲!一想到他小鸟依人偎着你撒娇,竟然好端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过不可思议了!”艾琳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构思起来,这般场面既骇人又诱人。

    其实,抛开这些花前月下的浪漫情调,这事总透着几分古怪,她和顾简虽然没想过遮掩躲藏,但顶多是在两人独处时放肆些,当着外人的面已经收敛许多,况且奥古斯塔斯家族的权势在整个伦敦还无人敢轻易挑衅,从前的小打小闹说白了无伤大雅,可媒体再被业绩冲昏了头,也绝不敢在这样的大事上做文章,看起来是一则花边新闻,里面却牵连甚广,有说顾简狼子野心的,有说茉莉年少无能,甚至连塞西尔的死因也被解读出更多的阴谋,预言奥氏是西沉的落日,受此影响,奥氏的股票当天便跌停。

    曝光的照片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她和顾简在墓园里拥抱,在公寓窗前接吻……林林总总几十张,好在距离隔的远了,照片模糊,还能硬撑着否认。

    揪了报道新闻的记者,任职在伦敦一家小报社—换言之,他根本没有能力接近顾简和茉莉,新闻一发,这记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很难不将此事与背后的阴谋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