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浪起

    保密工作的开展,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人尽皆知、大张旗鼓的情况,撇开那些意识到以后会少很多可以光明正大赚多快的机会的司官不提,刘审礼却是被于志宁所描述的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和其背后的深远意义,而鼓动的热血沸腾,还不待于志宁安排,便主动地提出要负责此项工作,并且很是慷慨激昂地表了番决心,完没留意到身后那群人已经泛了青光的脸色。

    于志宁却是将那些司官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也是明白,任何工作的开展,这些直接执行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不能指望人人都能有那种大公无私的觉悟,会为了国家大义而不顾与自身息息相关的小利。只是事发突然,李治也只是提出了一个可以奖励的意思,但是具体实行的办法,却还有待进一步完善。

    于志宁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一时之间想拿出一套可行性方案也是不现实的,只是将事情交待了一下,然后便由着众人散去。刘审礼却过于激动,眼看着都要到家门口了,却还是让人调转了车头,大半夜地又跑去拜访于志宁。

    好在于志宁心中也装着事,没有早睡的打算,而且刘审礼虽然少与那些常来工部转磨磨的外蕃之人打交道,但是他好歹也是主理工部的主管,对其中的关要之处,总是比于志宁知道的要多些的。两人就着于地宁夫人备下的酒菜,吃吃喝喝、说说写写的硬是赶在天光放亮之时,草拟出了一份梗概出来。

    其实大唐上下需要完善保密工作的地方,又岂止是工部一处,在各个衙门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只是以前从来没有人意识到保密也是一项工作内容,所以都被或轻、或重的忽视了。只是工部比较倒霉,正好被永宁撞上,所以被当成了出头鸟给射了下来。

    只是有失必有得,这主持保密工作的事,却也被刘审礼给借机捞到了手。等着其他几部的官员被李治聚在一起商议此事的时候,有些政治敏感的人,便直觉地看出一个大大的肥差被刘审礼给抢走了。

    果然,议了几次之后,大唐保密司便正式被提上了日程,而刘审礼这位被因故免职的前工部尚书,在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成为了保密司的第一任主官。

    永宁早在把关于保密的事情丢给李治之后,便再度做起了甩手掌柜,等到李治提起保密司的成立,乃至刘审礼会同相关人员拟定的保密条例的出炉,等一系列让李治心情好转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显得有些心不焉。

    在永宁看来,将她发现的问题摆到李治面前之后,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而她此时的重要工作却是手把手地指导房遗则创办致知书院的院刊《格物论源》。

    致知书院,这名字却是房玄龄与一干老先生们讨论了大半个月之后,才定下来的书院名。而李治在房玄龄刻意的无视之下,满怀着委屈地把自己想了不知多少天,写了大半张纸的十几个名字,当着永宁的面默默地揉成了团儿。当然,因为房玄龄不领情的行为,永宁顶着替父还债的帽子,被李治狠狠地欺负了一回,才算让皇帝陛下心里平衡了下来。

    不过,虽然房玄龄严防死守的没有给李治开金口替书院命名的机会,可是这院刊也是没能躲过这一关,李治压根儿就没有给房玄龄拖延的机会,在致知书院申办刊物的申请一拿到手,便生生地压下了三天,冥思苦想出了《格物论源》这个让永宁私下悄悄松了口气的名字后,便随着办刊批准书一起给赐了下去。

    好在李治想出的这个名字也确实不俗,含义很得房玄龄和一干老先生们的心思,于是在替李治歌功颂德地往脸上狠贴了一通金之后,这《格物论源》的名字也就算是定了下来。其实李治这次却是不知道,房玄龄他们的本意也是想让李治来替院刊定名的,只是依着房玄龄素来谨慎小心的性子,一直觉得虽然需要让李治来定名,但是这个定名的过程却该是在他的程监督之下的,他对李治偶尔在永宁的教唆下不着调的性子,也是深觉头疼的。

    如今致知书院也算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房遗则管理方面的才能也被房玄龄最大限度地发掘了出来。不过房遗则本人却是对《格物论源》这个新鲜东西兴趣更大一些,在他持续不泄地游说下,房玄龄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把办刊的相关事宜权委托给了他,只是也同样要求他在做出任何决定前,都要先经过自己的同意。

    对于房玄龄的要求,房遗则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创办刊物这件事还是个新兴事物,大家都在摸索过程之中,房玄龄会对他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别说是房玄龄了,其实就是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里没底,房玄龄肯替他把关,他是求之不得。

    一番磕磕绊绊地摸索之后,房遗则对于刊物已经有了一个浅显的理解,而在与永宁沟通过几次之后,他就已经理清了思路,将草创期的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永宁在面对房遗的时候,也用的是和李治一样的办法,都是以引导为主,并不会告诉他该去做什么,而是让他自己找出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然后列出在此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条件,再然后便是一点点填充具体内容……

    房玄龄本来对于房遗则对永宁的依赖,而生出的诸多不满,在看到房遗则做出的计划书,和永宁在他草拟计划书的过程中所给予的帮助后,老爷子倒是颇觉安慰。房遗则在办刊的过程中,进步很大,不管是从性格上,还是为人处事上,都让房玄龄放心了不少,只是他对于房遗则一再拖延婚事的行为,很是不满。

    房遗则已经二十出头了,别说在房家兄弟中他算是晚婚的,就是可着大唐去看,也少有哪家儿郎在家庭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会将婚事拖到这个年纪还没办。他的婚事是房玄龄定下来的,保媒的却是王圭,女家姓梅,是王圭的外甥女,虽然家里门第不算太高,但是其父兄学问人品都是极好的,卢夫人找机会见过一面之后,也对人家姑娘赞不绝口。

    本来婚事定下来之后,卢夫人便催促着尽早将媳妇儿娶回来,谁知道房遗则却先是用学业未成拖着,然后又借着书院与办刊之事忙得压根儿不照卢夫人的面儿,就是房玄龄训过他几回,也没见他将此事放在心上。再联想着他原先有意出外游学之事,倒是让人生出他对婚事不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