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灯光在落地窗前投射出淡淡的影子,苏凛只开了盏小灯,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一张照片——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ICU病房里,一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心电监护的线路弯弯绕绕,像是睡美人沉睡在荆棘丛里。

    发件人是程往。

    苏凛看着心电监护上的数字,各项指标都还稳定,她将照片按在心口,心想:稳定就好。

    手机又响了一声,还是程往:什么时候回来?

    苏凛和程往两人的聊天界面十分简洁,这两年来,通常是程往问:什么时候回来?

    苏凛回答:不知道。

    除外再无其他。

    今天程往破天荒地发了张顾和川的照片,说:我觉得,和川快醒了。

    看到这行字,苏凛的目光闪了闪,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还是放了下去。

    她没回。不敢回。

    两年前,和川值夜班时被病人家属报复性地刺伤,苏凛和程往在手术室不眠不休一天一夜硬是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人活是活下来了,但陷入了深度昏迷。

    顾和川受伤第二天,苏凛瞒着所有人找到了躲起来的凶手,直接押到了警察局。

    第三天,苏凛辞职,来到了距离林州千里之外的清川——这里是顾和川的故乡,也是她长大的地方。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苏凛第一反应是程往见她没有秒回直接打过来了,想着要不干脆挂了不接算了的时候,看见来电人是叶雨霁。

    “苏凛……你在哪啊?”叶雨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怎么了?”两年相处,苏凛对叶雨霁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了,几乎在她开口的瞬间便察觉出叶雨霁情绪不对,她换好鞋,拿起车钥匙,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呜呜呜呜我在火车站。我不敢打120,只敢找你了。”

    半小时后,清川县火车站。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如针的雨丝钻过衣服的缝隙扎在人身上,行客皆是匆匆,缩着脖子,恨不得能飞回家里。车站门口的出租车司机双手捂在袖子里,见缝插针地喊着“到城里十块——”。

    火车站老旧的屋檐下,灯光在风雨中忽明忽暗,枯黄的叶子沾湿在地,台阶旁边的水洼里,映出叶雨霁可怜巴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