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哭了。

    薄将山眼神淡凉地觑着她,像是孤狼垂视爪下的黄羊。步练师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如今这番仓皇狼狈,也照样是妩媚天成,丽色无畴。

    步练师紧绷着唇角,强忍着情绪,像是有一朵雪地红梅,簪红了她的眼角。

    薄将山惯会拿捏人心。他看透了步练师,她出身高贵,养尊处优,骄傲得又冷又硬,受不了这等轻慢。

    步练师也看透了薄将山的心思,所以她偏不要如他的意,强撑着也要摆出凛冽坚硬的姿态来。

    薄将山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步大人,”他笑得放肆,笑得开怀,笑得疯癫,“您怎地这般惹人怜爱?哈哈哈哈哈——!!!”

    步练师冷冷地抿着唇,用眼神无声地鄙夷他:

    薄将山,你有病?

    “对,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

    薄将山眼神暗沉,笑容恍惚,他明明是俯视着步练师,神情却像是从坟冢里爬出的枯骸,抬头膜拜着天边高悬的冷月:

    “——你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是……美极了。”

    我的檐边月;我的巅上雪;我的颈中刀。

    失而复得,谢主隆恩。

    薄将山朗声大笑起来。

    唰!

    步练师趁他神色恍惚,劈手夺过了长乐三年造,黑洞洞的铳口倏然对准了他:

    “——别动!”

    “啊……”薄将山静了一静,恍然大悟道,“步大人,对不住,我这般失态,吓到你了?”

    他的语气温柔,眼神宠溺,右手慢悠悠地抬起来,露出了手指上夹着的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