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蕃人也确是凶悍,县署衙员都已经到场,竟还连伤数人……”

    万年县尉苏约讲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心有余悸并暗窥堂上雍王殿下的神情,以示当时情况的确是危急失控、刻不容缓:“特别那蕃国公主,因其身份不俗,兼为女子,衙役们并不敢失礼约束,却没想到竟比男子还要凶悍……”

    “所以你就干脆直接将人锁入县狱?”

    李潼闻言后顿时冷哼一声:“既知蕃国公主身份不俗,岂能作寻常讼案处断!”

    “这、这……”

    苏约干笑一声,连忙又说道:“当时府君并不在衙,蕃人也的确有伤人之实,致使群情激愤,不得不将之系捕入狱。人事如果再停留街面,恐怕更生骚乱。虽然入狱,臣也未敢以罪人待之,即刻递告行台……”

    “怎么?难道还要把人留你过堂公审?”

    李潼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案怒声道。

    苏约闻言,连连摆手:“不必、不必过堂!此事案情明了,并无曲隐疑难,只待殿下裁断。”

    李潼又冷哼一声,这才说道:“坊中因此受赏民众,县衙各给医疗诊金,参事徒众也各作犒奖。那率先扬声的是谁,既然这么警觉,查验其籍,若为良家子,录入宣阳坊街铺,授其不良帅。”

    “殿下英明!长安士众勇义可嘉,正是大行台政通人和的证明,民义受此褒扬,必将更加的发扬光大!”

    苏约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知殿下虽然面色不喜,但也并没有因此真的动怒。

    可当他讲到这里,却见殿下神情仍是欠佳,连忙又低下头去,沉声道:“民义诚是可嘉,但臣也确是处置事宜,请自罚俸给以代犒问民义物料。”

    听到苏约还算识趣,李潼脸色才略有好转,并说道:“趁人情关注不失,此事尽快处理,给这些民义乡勇一个交待。”

    苏约连忙恭声领命,将要退出时,又低声说道:“那蕃国公主,秉性气力俱不同我大唐女子,忿然搏技很是不俗,殿下之后若加召见,不可不作防备,勿为其姿容所惑,犹忌犯险独处……”

    “去做你的事!”

    李潼听到这忠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顿感羞恼,直接摆手将之斥退。

    苏约见状,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拱手退出。

    虽然迁怒训斥苏约,但李潼也明白,发生这样的情况,原因也只在他。终究是因为他自己对蕃国公主入京之事不够正视,再加上眼下大行台事务繁忙,属员们也就因此各生轻重缓急的判断,倒也不是他们玩忽职守。

    但无论该不该重视都好,人家抛家舍业、远行万里的入投大唐,而且即便不说那尚存争议的川西地域,其名下总还寄有吐蕃的半个孙波茹献给大唐。结果自己非但长久不见,人家逛个街居然还逛进了县狱里,这终归是有些不地道。